剑锋穿透胸膛的凉意还残留在骨髓里,苏昌河猛地睁开眼,视线撞进暗河闭关室熟悉的石壁。
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不是他死时那片桃花林的清冽,而是三年前他决意修炼阎魔掌的那间密室,门紧闭,案上烛火摇曳,映得他掌心刚浮现的淡黑纹路若隐若现。
……
“哥……”
细碎的哭喊突然钻进耳膜,七岁那年的火塘灼热感瞬间席卷全身。
他看见地窖顶上的砖瓦在烈火中爆裂,弟弟冰凉的手指死死抠着他的皮肉,血腥味与焦糊味缠在一起,像毒蛇般钻进鼻腔。
上一世他直到临死前才查清,苗疆圣火村的覆灭不仅是浊清贪求火龙芝,更是皇城那位为炼长生药下的密旨。
而他,不过是用仇恨喂大的棋子,最终连复仇的刀刃都握不稳。
“阎王身前,何来胆量,让吾赴死!”
心魔的嘶吼在密室中炸开,黑影从烛火阴影里爬出,周身萦绕着浓稠的黑气,掌风带着阎魔掌第九层的恐怖威压。
上一世他便是在此刻被心魔纠缠,耗了三年才勉强突破,却也让七情六欲被灼烧殆尽。
但这一次,苏昌河眼底没有半分惧色,只有淬了重生恨意的决绝。
“吾之恨,可比阎魔!”
他抬手迎上心魔的掌风,淡黑纹路瞬间爬满手臂,如同贪婪的藤蔓吞噬着理智。
七年灭村之痛、数十年暗河隐忍、临死前苏暮雨那句“暗河不能没有底线”的叹息,尽数化作燃料,将阎魔掌的威力推向极致。
掌风相撞的瞬间,密室石壁崩裂,尘土飞扬中,他看见心魔的面容与浊清、皇城权贵的脸重叠,听见那些人当年下令屠村时的谈笑风生。
“你们欠我的,欠圣火村的,今日便先讨利息!”
苏昌河狂笑出声,笑声嘶哑如同裂帛,眼白彻底被血丝浸染,周身黑气翻涌,竟将心魔直接吞噬。
他低头看着掌心蔓延至脖颈的黑纹,感受着体内暴涨的力量,那是远超上一世同期的霸道内力,却也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
上一世他想让暗河走出黑暗,想做握刀人,却终究被权力裹挟;这一世,他只想复仇,只想让所有仇人尝遍他当年的苦楚。
石门轰然落地,他踏出闭关室,暗河子弟见状纷纷跪地,无人敢直视他那双燃着魔焰的眼睛。
议事厅内,苏烬灰正密谋联合谢、慕两家夺权,见他出关,刚要开口质问,便被苏昌河一掌拍碎心脉,黑血溅满案上的夺权密信。
“从今日起,暗河听我号令。”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人气,“炼药人,布死士,凡与圣火村、与暗河为敌者,鸡犬不留。”
长老们惊恐劝阻,说阎魔掌已乱他心性,再走下去暗河将成魔窟。
苏昌河闻言轻笑,指尖黑纹闪烁:“魔窟又如何?当年世人视我们为草芥,如今便让他们尝尝,被魔鬼支配的滋味。”
他转头望向天启城的方向,掌心凝聚的黑气几乎凝成实质。
浊清、皇城权贵、甚至那些将暗河当棋子的皇子,一个个名字在他齿间碾过,带着血腥的恨意。
上一世他输在尚有底线,这一世,他愿以身入魔,将整个天下拖进他的复仇炼狱。
暗河的阴影开始笼罩江湖与朝堂,药人的嘶吼在夜间回荡,死士的刀锋划破权贵的美梦。
苏昌河站在皇城高楼上,俯视着脚下的血色山河,感受着体内不断壮大的魔功,眼底只剩一片冰封的黑暗。
他知道,苏暮雨终将站在他的对立面,知道这条路终将走向毁灭,但七岁那年地窖里的绝望,早已让他不在乎是否还有回头路。
“我本向阳而生,奈何世道逼我成魔。”他喃喃自语,掌心黑纹在月光下闪烁,“既然如此,便让这世间,为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