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盟的废弃据点藏在旧城区的钟表行地下室。推开伪装成储物间的木门时,铁锈摩擦的声响惊起一片灰尘,在午后的阳光里翻滚成细小的漩涡。
“解码器在B区货架第三层。”严浩翔侧身避开掉落的墙皮,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有些发闷,“当年撤离时做了伪装,外面套着个棕色皮箱。”
马嘉祺没应声,手里的战术手电扫过一排排货架。上面堆满了废弃的通讯设备和武器零件,标签大多已经泛黄,角落里结着蜘蛛网,显然很久没人来过。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霉变的味道,像被遗忘的时光。
“这里的安保系统还在运行。”马嘉祺的手电光停在天花板的角落,那里有个不起眼的红点在缓慢闪烁,“是炽盟的老款红外感应,对体温变化敏感。”
严浩翔从背包里摸出个金属喷雾罐:“冷却剂,能让体温暂时低于感应阈值。”他对着自己的手腕喷了两下,白色的雾气瞬间消散,“五分钟有效。”
马嘉祺接过喷雾罐,气味有点像医院的消毒水。他想起丁程鑫以前总抱怨这种冷却剂伤皮肤,每次执行任务都要在手腕上涂三层护手霜——那时他们总在一起调侃炽盟的装备“不够人性化”。
“走了。”严浩翔已经穿过A区货架,身影在手电光里忽明忽暗。
B区的货架比别处更高,几乎顶到地下室的天花板。马嘉祺照着严浩翔说的位置抬头,果然看见个棕色皮箱,被一堆旧杂志掩盖着,露出的边角有明显的磨损痕迹。
他正要伸手去够,严浩翔突然按住他的手腕:“上面有机关。”男人的指尖很凉,带着冷却剂的余温,“皮箱把手连着货架的承重装置,直接拿会触发坍塌。”
马嘉祺抽回手,手电光顺着货架立柱往下照,果然在底部发现个微型压力传感器。设计很精巧,是炽盟特工常用的防御手法——他在三年前的训练手册上见过图解。
“你去拆传感器。”马嘉祺后退半步,“我来拿箱子。”
严浩翔没异议,从背包里掏出工具箱,动作熟练地拆解着传感器的线路。金属零件碰撞的轻响里,马嘉祺踩着货架的横梁向上爬,靴底蹭过积灰的金属表面,留下一串浅淡的脚印。
皮箱比想象中沉。马嘉祺把它抱在怀里时,听见锁扣松动的声响,似乎里面不止有解码器。他低头看向严浩翔,男人刚好剪断最后一根线路,传感器的红灯彻底熄灭。
“可以了。”严浩翔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打开看看。”
马嘉祺把皮箱放在地上,密码锁是三位数的机械锁。他试了试“037”——三年前曼谷任务的代号,锁没开。严浩翔忽然说:“试试‘1123’。”
齿轮转动的轻响后,锁开了。马嘉祺掀开箱盖,里面除了银色的解码器,还躺着个黑色笔记本,封面上印着炽盟的火焰标志。
“这是……”
“前几年的任务日志。”严浩翔拿起笔记本翻了两页,字迹潦草却有力,“里面记着九头蛇的几个秘密据点,或许有用。”
马嘉祺的目光落在解码器上,金属外壳已经氧化发黑,侧面贴着张小小的标签,上面用铅笔写着个“野”字——是严浩翔的代号“野火”的缩写。
“你的东西?”他问。
“算是吧。”严浩翔合上笔记本,放回皮箱里,“当年负责保管这些设备的人是我。”
地下室的某个角落突然传来“咔哒”声,像是金属零件复位的响动。马嘉祺瞬间握紧手电,光束扫过去时,只看见只老鼠窜进了货架深处,带起一阵灰尘。
“该走了。”严浩翔拎起皮箱,重量让他的手腕微沉,“冷却剂的效果快过了。”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经过入口时,马嘉祺忽然停下脚步。手电光里,墙角的砖缝里塞着半张旧照片,被灰尘覆盖了大半,露出的部分能看到两个穿训练服的年轻人,正对着镜头比耶,背景是炽盟的训练营——其中一个的侧脸,像极了年轻时的严浩翔。
他没去捡,只是记下那个位置,转身走出了地下室。
钟表行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地下室的霉味。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马嘉祺下意识眯起眼,看见严浩翔正靠在墙上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在确认什么信息。
“解码器需要充电。”男人挂了电话说,“安全屋的设备功率不够,得找个有工业电源的地方。”
马嘉祺想起附近有个废弃的工厂,以前执行任务时去过,里面的备用发电机还能用:“往南走三个街区。”
严浩翔点点头,拎着皮箱率先迈步。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马嘉祺的影子在地面上偶尔交叠,又很快分开,像两条短暂相遇又各自游开的鱼。
路过街角的自动贩卖机时,严浩翔停下脚步,买了两瓶矿泉水。他递给马嘉祺一瓶,瓶身凝结的水珠沾湿了手指。
“刚才在地下室,”马嘉祺拧开瓶盖时,严浩翔突然开口,“你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没什么。”马嘉祺喝了口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了些莫名的情绪,“只是觉得眼熟。”
严浩翔没再追问,仰头喝着水,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很清晰。马嘉祺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那里的冷却剂已经失效,皮肤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却比常人要凉些——像他总爱喝的黑咖啡,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度。
工厂的轮廓在前方渐渐清晰。马嘉祺加快脚步,皮箱的重量在手里很实在,里面的解码器和笔记本隔着布料传来模糊的触感。他知道严浩翔还有很多事没说,比如那个笔记本里的内容,比如照片上另一个年轻人的身份,比如他当年为什么要保管影阁的解码器。
但他不想问。就像严浩翔也从没问过他皮箱里的笔记本被翻到第几页时,他为什么会突然握紧手指——那一页的日期,正是丁程鑫被判定“叛逃”的那天。
废弃工厂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声响。马嘉祺看着严浩翔走向发电机的背影,忽然觉得,他们就像这台落满灰尘的机器,各自藏着磨损的零件,却在暂时需要彼此的时候,能勉强运转起来。
至于那些藏在齿轮深处的秘密,或许并不需要急于拆开来看。
至少现在,解码器在手里,目标还明确。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