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卡在雪沟里的时候,张真源正拿着地图研究路线,纸页被他捏得皱巴巴的:“导航说应该走左边那条岔路……”
“闭嘴。”马嘉祺推开车门,积雪瞬间没过脚踝。后轮陷在半米深的雪沟里,排气管冒着白气,像头喘着粗气的困兽。
严浩翔绕到车后查看情况,鞋底在冰面上打滑,差点摔个屁股蹲:“雪下面是冻住的泥地,硬拖肯定不行。”他从后备厢翻出防滑链,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山谷里格外响亮。
张真源也想帮忙,结果刚摸到防滑链就被冰碴划了手,疼得他龇牙咧嘴:“嘶——这玩意儿比解码器还难搞!”
马嘉祺瞥了眼他发红的指尖,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扔过去。包装在空中划过弧线,被严浩翔稳稳接住,转手塞给张真源时还附赠一句:“别碰精密器械,你手笨。”
“我手不笨!”张真源梗着脖子反驳,却在撕创可贴时把包装纸扯得粉碎,最后还是严浩翔帮他贴好,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手背,吓得他像触电般缩回手。
马嘉祺蹲在车轮旁装防滑链,金属链扣总跟他作对,要么扣不上要么滑开。严浩翔凑过来想帮忙,却见他突然抬头,眼神里带着点被惹毛的凶气:“别碰。”
“好好好。”严浩翔举手投降,退到一边看戏。只见马嘉祺跟防滑链较上了劲,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耳后的耳钉在雪光里闪来闪去,活像只炸毛的猫。
突然“咔嗒”一声,防滑链终于扣上了。马嘉祺刚想松口气,就听见张真源喊:“马哥小心!”
他回头的瞬间,严浩翔突然扑过来把他按在雪地里。两人滚作一团时,越野车的后轮猛地打滑,溅起的雪块“啪”地砸在刚才马嘉祺蹲着的地方,在雪地上砸出个小坑。
“你干什么?”马嘉祺推开严浩翔,脸上沾着雪粒,语气又冷又硬。
“救你啊。”严浩翔撑着雪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总不能让解码器还没派上用场,就先少个操作员。”
张真源举着铁锹跑过来,看到两人满身是雪的样子,突然“噗嗤”笑出声:“翔哥你压着马哥的时候,像村口老王家那只护食的狗……”
话没说完就被马嘉祺瞪了回去。少年立刻捂住嘴,铁锹“哐当”掉在地上,溅起的雪沫子飞到严浩翔裤腿上。
好不容易把车弄出雪沟,天色已经擦黑。严浩翔提议找个避风处露营,张真源一听就兴奋起来,从背包里翻出帐篷往雪地上扔,结果用力过猛,帐篷骨“啪”地断了一根。
“我不是故意的!”少年抱着断成两截的帐篷骨,眼圈有点红,“这是师父特意给我改装的防风款……”
马嘉祺从他手里拿过断骨,看了两眼说:“能修。”他从工具箱里找出铁丝,手指灵活地缠绕、拧紧,动作比装防滑链时熟练多了。
严浩翔坐在雪地上生火,看着马嘉祺低头修帐篷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奇妙。平时冷得像块冰的人,此刻正耐心地摆弄着断了的帐篷骨,睫毛上沾着的雪粒没来得及抖掉,像落了层细盐。
“好了。”马嘉祺把修好的帐篷扔给张真源,铁丝拧成的结居然很规整,像朵歪歪扭扭的金属花。
张真源抱着帐篷欢呼:“马哥你太厉害了!比翔哥强多了,他上次把我睡袋拉链扯断了都修不好……”
严浩翔扔过去一块雪团,刚好砸在张真源脑门上:“再多说一句,今晚你就睡雪地里。”
晚饭是速食米饭配罐头。张真源吃得飞快,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突然指着严浩翔的碗说:“翔哥你米饭粒粘脸上了!”
严浩翔伸手去擦,却摸了个空。马嘉祺在旁边面无表情地说:“左脸,靠近嘴角。”他说这话时,自己嘴角也沾着点罐头汤汁,像只偷喝了牛奶的猫。
张真源笑得差点把饭喷出来,被马嘉祺冷冷一瞥,立刻憋成了鹌鹑。
夜深时,张真源已经睡熟,呼吸声均匀得像台小发电机。马嘉祺靠在帐篷边看星星,严浩翔走过来递给他一罐热咖啡,是用保温杯装的,还带着温度。
“谢了。”马嘉祺接过杯子,指尖碰到对方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又迅速分开。
沉默在雪地里蔓延,只有风刮过松树林的声音。严浩翔忽然说:“其实你修帐篷的时候,挺像……”
“像什么?”
“像我小时候见过的修伞匠。”严浩翔憋着笑,“手指特别灵活。”
马嘉祺把手里的空罐头扔过去,没砸中他,却滚到了张真源的帐篷边,吓得少年在梦里嘟囔了句“别碰我的解码器”。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都笑了。笑声在寂静的山谷里荡开,惊起几只夜鸟,翅膀扑棱声消失在墨蓝色的夜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