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艺节的海报贴出来那天,许缘在公告栏前站了很久。红底黄字的名单里,“江凌洲”三个字在高二(1)班的篮球社那一栏,格外扎眼。
周梦凑过来咬她耳朵:“听说江凌洲这次要打主力,方万他们班女生都在说要去看呢。”
许缘“嗯”了一声,目光却没移开。她的名字在(2)班的书法展列表里,和他隔着整整一列社团名称,像隔着两条永不相交的跑道。
下午的自习课被体艺节协调会占了。各班级负责项目的同学去阶梯教室开会,许缘抱着班级的书法作品登记册,刚走到门口,就撞上一个人。
登记册“哗啦”散了一地,她慌忙蹲下去捡,指尖却先一步触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那只手正捏着她掉落的钢笔,笔帽上还刻着她名字的缩写。
“谢谢……”许缘抬头的瞬间,声音卡在喉咙里。
江凌洲站在她面前,校服拉链拉到顶端,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他把钢笔递过来,指尖没碰到她的皮肤,像递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嗯。”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许缘攥紧钢笔,指腹硌在冰凉的金属笔帽上。她想说句完整的谢谢,可他已经转身走进教室,留给她一个挺直的背影,连脚步都没停顿。
会议开了半小时。许缘坐在后排,能看见江凌洲的侧影。他听得很认真,偶尔在笔记本上写几笔,侧脸的线条利落得像用尺子画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
散会时人群挤成一团,许缘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手里的登记册再次滑落。这次她反应快,伸手去捞,却和另一只有力的手撞在一起。
又是江凌洲。
他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碰撞弄得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滚到脚边的登记册,又看了眼她泛红的手背,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下。
“方万,走了。”他没捡册子,只是朝前排喊了一声,然后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校服下摆扫过她的胳膊,带着点冷意。
许缘蹲下去捡册子时,看见江凌洲和方万并肩走着,方万在说什么,他微微点头,侧脸在走廊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周梦跑过来扶她:“没事吧?刚那人是不是江凌洲?他怎么回事啊,撞到人都不道歉?”
许缘摇摇头,把登记册抱得更紧了些。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大概只是没注意到,或者,对谁都这样冷淡。
就像上周在图书馆,她蹲在书架前找一本物理题集,他恰好站在对面,手里拿着同一本书。她心跳漏了一拍,想开口说“你也需要这个吗”,可他只是翻了两页,就放回了原位,转身离开时,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扫过她。
体艺节的风好像提前来了,带着四月末的凉意,吹得人心里发涩。许缘看着江凌洲渐渐走远的背影,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比两个班级的教室还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