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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一)

未烬之火

孟吟第一次见到晏和,是在那年深秋的慈善晚宴上。她穿着租来的礼服,裙摆沾了点泥渍,正笨拙地想往角落躲,却迎面撞上了他。

男人指间的红酒晃了晃,暗红的液体溅在她米白色的裙摆上,像朵骤然绽放的血花。

“抱歉。”晏和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歉意。他垂眸看了眼那片污渍,目光掠过她泛红的眼尾,“孟家的小姐?”

孟吟攥紧了拳,指甲掐进掌心。父亲破产后,孟家早就成了圈子里的笑柄,她来这里,不过是想求父亲从前的老友搭把手。

“是。”她声音发颤,却挺直了背。

晏和没再说话,转身融入了人群。那抹挺拔的身影裹在昂贵的定制西装里,和周围的流光溢彩浑然一体,衬得她像个误入的异类。

后来孟吟才知道,晏和是晏氏集团的掌权人,是这座城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而她能再次见到他,是因为父亲签下了一份荒唐的协议——用她,换孟家苟延残喘的机会。

“从今天起,你住在这里。”晏和把一把钥匙丢在她面前,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那是栋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夜景的顶层公寓,大得像座迷宫。孟吟住在客房,每天按部就班地准备三餐,打扫卫生,像个隐形的佣人。晏和很少回来,回来时也多半带着一身酒气,看她的眼神,总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她以为日子会就这么耗下去,直到那天她在医院查出怀孕。

拿着化验单的手止不住地抖,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晏和。那天他难得准时回来,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晏和,”她走到他面前,声音轻得像羽毛,“我……”

“有事?”他头也没抬,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痕迹。

“我怀孕了。”

笔尖顿住了。晏和终于抬眼,目光落在她小腹上,冷得像冰,“打掉。”

孟吟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是你的孩子。”

“我不需要。”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孟吟,你该清楚自己的位置。”

她的位置?不过是个用利益换来的囚鸟。

那天晚上,孟吟把自己锁在浴室,冷水一遍遍地浇在身上,却浇不灭心口的疼。她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第一次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恨意。

可她没听话。她偷偷藏起了化验单,想保住这个孩子。她开始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避开晏和可能出现的时间,像守护着一个易碎的秘密。

纸终究包不住火。三个月后,她孕吐得厉害,被晏和撞了个正着。

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叫来了家庭医生。当医生说出怀孕周数时,晏和的脸色沉得可怕。

“谁让你留下的?”他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孟吟,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一切都属于我?”

下巴传来剧痛,孟吟疼得眼泪直流,却倔强地瞪着他,“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他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一个不该出生的孽种,谈何无辜?”

他最终还是没逼她打掉孩子,却用了另一种方式折磨她。他开始带不同的女人回家,故意在她面前亲热,用最刻薄的话羞辱她。

“你以为有了孩子就能怎么样?”他捏着她的脸,眼神阴鸷,“孟吟,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孟吟的心像被钝刀反复切割,鲜血淋漓。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她也曾试图反抗,换来的却是更严厉的惩罚。他断了她和外界所有的联系,让她彻底成了这座华丽牢笼里的囚徒。

孕晚期的日子格外难熬,她常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腿抽筋疼得厉害,却只能自己咬着牙忍过去。晏和偶尔会在深夜回来,带着一身别的女人的香水味,看她蜷缩在沙发上,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

生产那天,孟吟疼得几乎昏厥。她抓着床单,指甲都嵌了进去,嘴里无意识地喊着“晏和”。可直到孩子生下来,那个男人都没有出现。

是个男孩,眉眼像极了晏和。护士把孩子抱给她看时,她流下了眼泪,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晏和是第二天早上回来的。他走进病房,看了眼襁褓里的婴儿,又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孟吟,语气淡漠,“名字叫晏念。”

孟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别过了头。

有了孩子后,晏和似乎收敛了一些,不再带女人回家,但对她的态度依旧冰冷。他会来看孩子,逗孩子笑,眼神里难得有几分温柔,可那份温柔,从不属于她。

孟吟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父子其乐融融,心一点点变冷。她开始不再期待,不再挣扎,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活着。

直到那天,她无意中听到了晏和和他助理的对话。

“当年孟家的事,处理干净了吗?”

“放心吧晏总,都处理好了。孟董到死都以为是自己投资失败……”

后面的话,孟吟没听清。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原来父亲的破产,从来都不是意外。

她冲进书房,指着晏和的鼻子,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是你!都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晏和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就料到她会知道。“是又怎么样?”

“你混蛋!”孟吟红着眼,泪水汹涌而出,“你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人生,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晏和一步步逼近她,眼神冰冷刺骨,“孟吟,你真以为我忘了?当年你父亲是怎么对我母亲的?他害得我母亲声名狼藉,最后抑郁而终,这笔账,我当然要算!”

孟吟愣住了,她从不知道这些往事。

“你恨我父亲,你冲我来就好,为什么要连累孟家所有人?”

“连累?”他笑了,笑得残忍,“我就是要让他尝尝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滋味!我就是要让他最疼爱的女儿,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

原来如此。她不过是他复仇的工具,是他发泄恨意的载体。

那一刻,孟吟心里最后一点念想,彻底熄灭了。

她没再哭,也没再闹,只是平静地看着晏和,“我知道了。”

从那天起,孟吟彻底变了。她不再说话,不再流泪,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她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给孩子喂奶,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

晏和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偶尔会皱着眉看她,却什么也没说。

直到有一天,他回家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孟吟带走了她所有的东西,不,应该说,是她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只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晏和,恩怨已了,从此两清。

晏和捏着那张纸条,指节泛白。他第一次感到了慌乱,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指缝间溜走了。

他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去找她,却杳无音讯。孟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晏和独自带着晏念生活。他开始频繁地想起孟吟,想起她第一次见他时笨拙的样子,想起她怀孕时强忍孕吐的模样,想起她生产时痛苦的呻吟……那些他刻意忽略的画面,一一涌上心头。

他发现,自己对她的恨意,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悄悄变质。

可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多年后,晏和在一个偏远的小镇出差,偶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在夕阳下慢慢走着,笑容平静而温暖。

是孟吟。

他想上前,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看到她身边的男人,温柔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原来,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晏和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眼眶莫名地红了。他终于明白,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他用恨意囚禁了她那么多年,最终,却把自己困在了无尽的悔恨里。

夕阳落下,夜幕降临。这座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可晏和的世界,却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烬。晏念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时,是在一家开在巷子里的旧书店。

他跟着管家出来买资料,转错了弯才撞进这条窄巷。夏末的阳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来,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女人正蹲在书店门口的木箱前,指尖拂过一本泛黄的旧书,侧脸在光线下柔和得像幅水墨画。

“小朋友,要买书吗?”她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笑了笑。

那一瞬间,晏念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见过无数张或美艳或温婉的脸,却从未有谁的笑容,像此刻这般,让他觉得胸口发闷,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我……随便看看。”他攥紧了手里的钱,声音有些发紧。

女人站起身,个子不算高,穿着简单的棉麻长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她身上没有香水味,只有淡淡的、像晒过的床单一样的干净气息。

“里面有很多适合学生看的书,进去找找吧。”她侧身让开位置,目光落在他脸上时,似乎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晏念走进书店,鼻尖萦绕着旧纸张特有的油墨味。他没心思找书,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门口。女人又蹲回木箱旁,低头翻看着那本旧书,阳光落在她发顶,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他忽然想起,有次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到过一张被压在文件下的照片。照片很旧,边角都磨破了,上面的女人抱着一个婴儿,眉眼弯弯的,笑起来和眼前这个人,有几分像。

他当时问父亲那是谁,晏和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冷冷地让他出去。那是他第一次见父亲露出那样的表情,像是痛苦,又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阿姨,”晏念忍不住走出去,“你认识我爸爸吗?他叫晏和。”

女人翻书的动作停了。她慢慢抬起头,看向晏念的眼神里,像是翻涌着很多情绪,最终却都沉淀下来,只剩下一片淡淡的怅然。

“不认识。”她轻轻摇了摇头,重新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也许……只是名字碰巧听过吧。”

晏念还想再问,管家已经找了过来。“小少爷,该回去了。”

他被管家拉着往外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女人依旧蹲在那里,背影单薄,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走出巷口时,他回头望了一眼书店的招牌——“吟书局”。

不知为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有点疼,又有点空落落的。

那天晚上,晏念做了个梦。梦里有个模糊的女人身影,抱着他,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想看清她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一着急,就醒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然湿了。

后来,晏念又找借口去过几次那条巷子。有时能见到那个女人,她会笑着和他打招呼,偶尔聊几句书里的内容;有时她不在,书店的门就关着,像个沉默的秘密。

他没再问起晏和,也没说自己的名字。只是每次离开时,总会忍不住多看几眼那个写着“吟书局”的招牌,心里有种莫名的笃定——他和这个女人之间,一定有着某种他不知道的联系。秋意渐浓时,晏念在学校的绘画比赛里得了奖。他攥着那张印着自己画作的奖状,没直接回家,反倒拐去了那条熟悉的巷子。

书店的木门虚掩着,孟吟正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手里拿着针线,缝补一只掉了耳朵的布兔子。阳光穿过玻璃窗,在她发间跳跃,落下细碎的光斑。

“阿姨。”晏念推开门,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

孟吟抬起头,看到他手里的奖状,眼里漾起笑意:“这是……获奖了?”

“嗯!”他把奖状递过去,挺了挺小胸脯,“老师说我画的夕阳最有感觉。”

画上是连绵的晚霞,橙红与金紫交织,像打翻了的调色盘。孟吟的指尖轻轻拂过画纸,忽然轻声问:“你很喜欢夕阳吗?”

“嗯,”晏念点头,“爸爸说,以前奶奶最喜欢看夕阳,他就也跟着喜欢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觉得,夕阳落在屋顶上的时候,特别像……像妈妈的手,暖暖的。”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他其实对“妈妈”没什么概念,晏和从不提,家里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痕迹,仿佛那个生下他的女人从未存在过。可对着孟吟,这句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孟吟手里的布兔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指尖却在发抖,好半天才把兔子攥在手里。

“阿姨?”晏念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小声叫了句。

“没事,”孟吟深吸一口气,把布兔子放在膝头,声音有些哑,“画得很好,真的。”她抬头看向晏念,目光落在他额前的碎发上——和记忆里那个男人小时候,一模一样。

那天下午,晏念在书店待了很久。他讲学校里的趣事,讲管家做的点心太甜,孟吟就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阳光慢慢移到墙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有种奇异的和谐。

临走时,孟吟把那只补好耳朵的布兔子塞进他手里:“这个送给你。”

布兔子的毛有些旧了,却洗得干干净净,补上去的耳朵用了相近的布料,针脚细密。晏念捏着软乎乎的兔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谢谢阿姨!”他用力点头,“我明天再来看你!”

孟吟没应声,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直到那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眼里的光才一点点暗下去。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知何时已湿了一片。

晏念把布兔子带回了家。晚上晏和回来时,看到他床头摆着的旧布偶,脚步猛地顿住。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是吟书局的阿姨送我的。”晏念仰起脸,没注意到父亲瞬间沉下去的脸色,“她缝得可好了,爸爸你看……”

“不准再去那个书店!”晏和的声音陡然变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晏念吓了一跳:“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晏和的目光像淬了冰,“以后不准再提那个女人,不准再去那条巷子,听到了吗?”

他从未对晏念发过这么大的火。晏念被吓得眼圈发红,却还是攥紧了布兔子,小声反驳:“阿姨是好人……”

“我说不准!”晏和一把夺过布兔子,转身就扔进了垃圾桶。

“爸爸!”晏念尖叫着想去捡,却被晏和死死按住肩膀。

“晏念,”晏和的声音低沉而危险,“记住我的话,离她远一点。”

那天晚上,晏念第一次和晏和大吵了一架。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到半夜,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对那个温柔的阿姨有这么大的敌意。

而书房里,晏和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是助理刚发来的消息——查到了,孟吟就在那条巷子里,开了家书店,已经住了五年。

五年。原来她离他这么近,近到他每天开车经过那条街,却从未想过要进去看看。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那里突突地跳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恨意、悔意、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想念,在心底交织翻涌,几乎要将他淹没。

第二天一早,晏念趁管家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家。他跑到巷口,却发现书店的门紧紧锁着,门把手上挂着一把铜锁,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他趴在门上喊了好几声“阿姨”,里面都没有回应。

秋风卷着落叶飘过,卷走了巷子里最后一丝暖意。晏念站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手里还攥着昨天那张奖状,忽然觉得,心里那点刚刚被填满的暖意,好像又空了。深秋的雨,下得又冷又急。

孟吟撑着一把旧伞,站在晏家别墅的铁门外。雨丝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角,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攥着手里的布包。

包里是她这些年攒下的全部积蓄,不多,却是她能给晏念的最后一点东西。还有那个紫色的玉镯,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温润的玉面上刻着细密的缠枝纹,她戴了二十多年,如今也该放下了。

她知道晏和恨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再来这里。可她放不下晏念,那个眉眼像极了晏和,却对她笑得那么干净的孩子。她没能陪他长大,至少,要给他留一点念想。

别墅里亮着暖黄的灯,隐约能看到里面走动的人影。孟吟深吸一口气,趁着雨夜的掩护,快步走到大门旁的石墩边,把布包轻轻放了上去。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大门,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刻进骨子里。然后转身,一步步走进了茫茫雨幕里,背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雨撕碎的叶子。

第二天清晨,管家发现了石墩上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的钱和手镯让他心头一跳,赶紧拿给了晏和。

晏和看到那只紫色玉镯时,整个人都僵住了。那镯子他认得,孟吟以前总戴着,衬得她皓腕凝雪。他甚至记得有一次,他故意把镯子碰掉在地上,看她慌忙去捡时眼里的疼惜,那时的他,只觉得解气。

“人呢?”他声音嘶哑,抓着管家的胳膊追问。

管家摇摇头:“没看到人,只在门口发现了这个。”

晏和疯了一样冲出门,开车沿着街道疯跑,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却不管不顾,嘴里一遍遍念着“孟吟”。他去了那条巷子,书店的门依旧锁着;他去了她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一无所获。

直到三天后,有人在城郊的江面上发现了一具浮尸。

晏和赶到警局时,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他颤抖着手掀开白布,看到那张苍白浮肿的脸时,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呜咽,整个人瘫倒在地。

是孟吟。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裙子,手腕上空空的,再没有那抹熟悉的紫色。

葬礼办得很简单,只有晏和和晏念。晏念还不太懂死亡的含义,只是看着父亲红肿的眼睛,和那张黑白照片上笑得温柔的女人,心里莫名地发疼。他问晏和:“爸爸,阿姨去哪里了?”

晏和没说话,只是抱着他,抱得很紧很紧,仿佛一松手,连这个孩子也要失去了。

布包里的钱和手镯,晏和给了晏念。他告诉晏念:“这是妈妈留给你的。”

那是他第一次在晏念面前,承认孟吟是他的母亲。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十几年。

晏念长成了挺拔的青年,顺利接管了晏氏集团。他比年轻时的晏和更沉稳,手段也更温和,只是左耳上,常年戴着一枚紫色的耳钉,那颜色,像极了当年那个玉镯的紫。

他很少提起母亲,却把那只玉镯妥帖地收在保险柜里,偶尔会拿出来摩挲。他知道父母之间有很多恩怨,却也记得那个在书店里对他笑的温柔女人,记得她塞给自己的布兔子,记得她眼里藏不住的疼爱。

而晏和,在晏念接管集团后,就彻底放下了所有事务,搬回了那栋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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