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二)

老宅里处处都是孟吟的痕迹，客厅的沙发上仿佛还留着她坐过的温度，厨房的柜子里还有她用过的那只蓝边碗。他把自己困在这里，再不出门。

他手里总拿着一张照片，是孟吟刚生下晏念时拍的。照片上的她脸色苍白，却对着镜头笑得温柔，怀里的婴儿睡得安稳。

晏和每天就抱着这张照片，坐在窗边喝酒。从清晨到日暮，从春到冬。酒喝得越多，孟吟的样子就越清晰，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温柔，那些被恨意掩盖的心动，一点点浮现，像凌迟一样折磨着他。

他终于明白，他恨的从来不是她，而是自己没能早点看清心意。可一切都晚了，那个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女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窗外的梧桐叶落了又生，老宅里的酒气终年不散。晏和抱着照片，日渐苍老，眼神浑浊，只有在看向照片上的人时，才会闪过一丝微弱的光，像燃尽的灰烬里，最后一点火星。

而晏念，每次回老宅看他，都会看到父亲抱着照片枯坐的身影，和那枚在自己耳边闪着光的紫色耳钉遥遥相对。

有些债，要用一生来还。有些痛，会刻进骨子里，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