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枪声的瞬间，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黑色能量在胸口涌动，牢笼开始发出刺耳的嗡鸣。苏婉的手指还扣在扳机上，枪口冒着青烟。但我能感觉到，那颗子弹没有打中我。
陆九渊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你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
我低头看向胸口，黑色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不是那种普通的黑，而是像是液态金属般流动的暗光。皮肤下传来细微的震动，仿佛有无数纳米机器人在游走。
"密码是EX-07。"我咬牙挤出这几个字，感觉意识正在分裂。一半的我在尖叫，另一半却异常冷静。
"我知道。"苏婉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因为那是我写的。"
我猛地抬头。借着闪烁的红光，我看到她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枪口没有移开，反而更稳地抵住了牢笼。
"你说什么？"我的声音发抖。
"你以为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陆九渊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从容，"要我说多少遍？你不是救世主，你是程序本身。"
我胸口的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眼光芒。不是银白色，而是纯粹的黑色。整个牢笼开始共鸣，像是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对不起。"苏婉看着我，眼泪滑下面颊，"但我必须这么做。"
枪声再次响起。
这次我听清了子弹破空的声音。它穿过牢笼，击中控制台上的某个按钮。锁链应声断裂，电流消失不见。
"跟我来！"苏婉转身就跑，但步伐有些踉跄。
我揉了揉手腕，黑色能量在体内翻腾。这不是光之力的感觉，更像是某种病毒在吞噬我的每一个细胞。我踉跄着站起来，跟着她的背影冲向走廊尽头。
警报声尖锐地划破寂静，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我们穿过长长的通道，身后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由远及近。
"等等！"我抓住苏婉的手腕，"你脖子上的纹路..."
她脖子上的红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下巴，像某种诡异的刺青。更糟的是，那些纹路似乎在随着我们的奔跑节奏明灭。
"没时间解释。"她甩开我的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注意到她的军装下摆沾满血迹，但走路时的姿态却不像受伤的样子。更奇怪的是，当我们在拐角处短暂停留时，我看到她脖颈的纹路突然变成了深蓝色。
"你到底..."我想说什么，却被她用眼神制止。
前方的走廊尽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至少有五个。他们穿着和实验室守卫相同的制服，但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既不像活人，也不像尸体。
"蹲下！"苏婉突然拽我一把。几乎同时，一枚催眠弹从我们头顶飞过，在地上炸开一团绿色烟雾。
"跑！"她拉着我冲进侧边的小门。
门后是个小型设备间。架子上摆满了各种药剂和注射器。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的三个培养舱，其中一个已经破裂，另外两个里面漂浮着模糊的人形轮廓。
"这是..."我还没说完，就被苏婉按在墙上。
"别出声。"她贴在我耳边轻声说。
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金属探测仪的嗡嗡声。我能感觉到苏婉的呼吸打在我脖子上，带着体温的触感让我一阵恍惚。她身上有股混合着血和消毒水的气味，不知为什么让我想起小时候母亲给我擦药的味道。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正要松口气，突然发现苏婉的手正按在我胸口。黑色印记的温度透过衣服传来，烫得惊人。
"你..."我刚开口，就看到她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军官，而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她慢慢靠近，我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混合着铁锈和茉莉花的香气。
"林凡。"她轻声叫我，声音有点沙哑，"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
我愣住了。那时我刚干掉巴尔巴，躺在废墟里等死。她带着部队赶来，枪口指着我的头，说我违反了《超能者管理条例》。
"记得。"我说。
"那天我就知道，你会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我胸前的印记，"但现在...我已经分不清你是谁了。"
她的手很凉，但碰到皮肤的地方却滚烫。我感觉心跳加快，不只是因为恐惧。
"苏婉..."我试图后退，却发现背后是墙。
"别动。"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我的，"让我确认一件事。"
她的嘴唇离我只有半寸，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还有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香。这一刻，外面的警报声仿佛消失了，只剩下我们的心跳。
然后她突然推开我，转身走向培养舱。
"帮我打开这个。"她指着最大的那个。
我看着她的背影，胸口的印记还在隐隐作痛。刚才那一刻，我是不是差点...？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边操作边问。
"这里有你需要的答案。"她说。
培养舱打开的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里面躺着个女人，看起来和苏婉差不多大。她的脸上布满红色纹路，和苏婉脖子上的如出一辙。
"这是..."我瞪大眼睛。
"我的克隆体。"苏婉伸手抚摸玻璃罩，"也是你的姐姐。"
我感觉天旋地转。姐姐？这不可能...
"你们把我妈妈关在这里多久了？"我抓住她的肩膀。
"不是你妈妈。"她转身面对我，"是你爸爸。"
我愣住了。父亲这个词在我的记忆里一直是空白的。母亲从未提起过他，每次我问起，她都会沉默。
"他参与了最初的光之实验。"苏婉继续说，"和陆九渊一起。但后来他背叛了组织，偷偷把实验数据给了我。这就是为什么我能找到这里。"
我感觉胸口的印记又开始发热。不是疼痛，而是某种更深的灼烧感。
"所以你利用我？"我声音发抖。
"我...我只是想完成他的遗愿。"她的眼神闪烁，"让你看清真相。"
真相？我想到镜像林凡说的话。想到母亲颤抖的手。想到那个插满管子的培养舱。一切都开始串联起来。
"密码是EX-07。"我喃喃道。
"对，那是你父亲留下的线索。"苏婉点点头，"它不仅仅是个密码，更是..."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报打断。红色灯光疯狂闪烁，通风管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来了！"苏婉抓起放在架子上的注射器，"把这个带上。"
我接过注射器，里面是淡蓝色的液体。标签上写着：EX-07中和剂。
"这是..."
"没时间解释了。"她踹开侧边的通风口，"快走！"
我爬进通风管道，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站在原地，脖颈的纹路在红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苏婉！"我喊了一声。
她没回答，只是对我做了个"快走"的手势。最后一眼，我看到她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就像那天在废墟里第一次见到我时那样。
我开始往前爬，通风管道狭窄得让人窒息。耳边是自己粗重的呼吸，还有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手里紧握着那支注射器，蓝色液体在黑暗中微微发光。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但我知道，我必须找到父亲的真相。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未完待续\]通风管道里的金属板刮得手臂生疼。我往前挪动时，袖口勾住了某个凸起的螺丝钉，布料撕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加快。我屏住呼吸，听见有人在下方说话："目标向B区移动了。"
"调出监控！"另一个声音急促地回应。
我继续往前爬，膝盖压着某种黏腻的液体。凑近看才发现是暗红色的凝胶状物质，散发着腐烂的甜腥味。这些本不该出现在通风系统里的东西让我后背发凉。
前方传来微弱的电流声。我贴着铁板往下看，是个监控室。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调试设备，墙上的屏幕闪着雪花点。
"备用电源撑不了十分钟。"其中一个推了推眼镜，"如果他们在这期间没抓到目标..."
"那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了。"另一个人打断他，"上面给的药剂已经开始生效了。"
我缩回身子，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药剂？是指注射器里这支吗？手心沁出冷汗，蓝色液体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
前方突然出现岔路。左边通道漆黑一片，右边隐约透出蓝光。我犹豫片刻，选择了右侧。
温度开始升高。铁板摸起来发烫，像是被什么炙烤过。蓝色液体在注射器里沸腾般翻滚，表面浮起细小的气泡。
"滴答——"
水珠落在后颈。我抬头看见通风口边缘结满冰霜，而此刻正有融化的冰水不断滴落。温差大得反常，像有人故意制造了这种环境。
前方传来窸窣响动。我放轻动作，借着微光看到个熟悉的身影蜷缩在管道拐角处。黑色长发散乱地披着，肩膀微微抽动。
"苏婉？"我压低声音喊她。
她猛地抬头。苍白的脸在幽蓝光线里显得更加惨白，嘴唇却异常红润，像是刚吃过东西。
"你怎么..."我话说到一半，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那味道从她身上传来，混着消毒水和腐肉的气息。
她慢慢站起来，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脖子上的纹路已经蔓延到耳后，蓝得发黑。
"林凡..."她的声音沙哑，"你不该来这里。"
我后退半步，握紧手中的注射器。"你中毒了？这是解药。"
她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刺耳，惊得我差点松手。"你以为那是解药？"她一步一步逼近，"那是催化剂。"
注射器在我掌心发烫。蓝色液体开始冒泡，蒸腾起淡青色的雾气。
"你父亲亲手配制的药剂。"她伸手要抢，我慌忙躲开，"注入体内后会让超能者完全觉醒，但代价是..."
身后没有退路了。我盯着她脖子上跳动的纹路，突然明白那些颜色变化意味着什么。
"你会变成杀人机器。"我说。
她瞳孔猛地收缩，像被说中了什么。但随即又放松下来，嘴角扬起诡异的笑："晚了，林凡。当你听到这段话时，药剂应该已经进入血液循环了。"
我低头看手背，一滴融化的冰水正顺着血管往上爬。蓝色液体在注射器里沸腾，像在回应什么。
胸口的印记突然灼烧起来。那种痛感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密码是EX-07。"我咬牙说。
苏婉的表情变了。她踉跄着后退，撞在铁板上发出巨响。下方的监控室传来询问："发现异常？"
"继续观察。"对讲机里传来陆九渊的声音，"让他体验完整的进化过程。"
我感觉血液在沸腾。蓝色液体渗进皮肤，顺着血管奔涌。胸口的印记不再扩散，而是开始收缩，凝聚成一个发光的点。
"这不可能..."苏婉瞪大眼睛看着我，"你明明..."
我抓住她的手腕。她的脉搏微弱但紊乱，像是有多个心跳在体内共振。头顶的通风口突然吹出热风，带着某种刺激性的气味。
"你父亲留下的后门程序。"她喃喃自语，"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警报声骤然响起，比之前更急促。整个通风管道都在震动，金属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现在逃还来得及。"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趁他们还没启动最终协议。"
我盯着她脖子上闪烁的纹路，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那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就像童年时母亲抚摸我额头的温度。
"告诉我真相。"我说。
她张嘴要说什么，突然浑身抽搐。脖颈的纹路由蓝转红，像熔岩在血管里流动。她死死攥住我的手腕，指甲陷入皮肉。
"来不及了..."她嘴角渗出黑血，"他就在..."
话音未落，整段通风管道轰然坠落。我在失重中抓住什么，身体重重摔在地上。最后一眼，看到苏婉的身影被上方的机械臂卷走，她挣扎时扬起的手势，像是在指某个方向。
我躺在碎裂的金属板中间，浑身剧痛。但最清晰的是胸口的印记，它正在发光，指引着某个方向。耳边回荡着苏婉未说完的话，还有陆九渊意味深长的笑声。
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这次我知道，再也不是我熟悉的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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