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管里的积水漫过脚踝。苏婉的手指在我掌心抽搐,像垂死的蝶。头顶的脚步声突然停止。
"他们发现了。"她耳语时呵出的白气扑在我颈侧,带着铁锈味。
枪托砸在钢管上的闷响震得耳膜生疼。我拽着她滚向管道深处,身后的月光瞬间被黑影堵死。
子弹钻进金属的尖啸声中,我摸到她腰间的手枪。
"三发。"她把弹匣塞进我手心,指尖烫得吓人,"打完记得换边。"
第一道焊枪切开钢板的火花坠落时,我扣住她的后颈把她按进怀里。灼热的金属熔渣溅在背上,隔着衣服都能闻到布料烧焦的气味。
"林凡——"
"闭气。"
第二块钢板被掀开的瞬间,我抱着她栽进激流。子弹在耳边炸开,水面腾起血色的漩涡。
这次我们沉得更深。阳光穿透江水变成惨白的光束,照见下方盘踞的钢筋骨架。她的嘴唇贴上我耳畔:
"往左!"
暗流裹着我们撞向桥墩。我抓住凸起的螺栓时,后背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苏婉突然剧烈挣扎,指甲在我手臂划出血痕。
"放开我!"
她的瞳孔正在扩散。不是恐惧,是疼痛。胸前的红纹暴涨,像蛛网般蔓延过锁骨。我这才发现她心口插着半截玻璃,不知何时被划破的伤口正在汩汩冒血。
"你他妈..."
"别停!"
她咬破舌尖,血珠混着气泡涌出来,"他们要的是活体样本。"
追兵的橡皮艇在百米外调头。我扯下外套缠住她伤口,她却突然笑了:
"现在逃还来得及。"
这话让我想起天文台那晚。她站在观测仪前调试焦距,说的也是这句话。那时她手腕还没戴绷带,实验室的消毒水味道也没现在这么重。
"你中毒了。"我把她往浅滩拖,能感觉到她小腿在抽搐,"从仓库爆炸就开始了对不对?"
她摇头,发丝在水面散开:"是更早。手术台上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
橡皮艇的引擎声逼近。我忽然松开她,转身对着追来的船队举起手枪。第一枪打爆了油箱。火光腾空的刹那,她的手扣住我腕骨:
"你疯了?那是陆九渊的私人卫队!"
"所以该让他们见识下什么叫定时炸弹。"我咬开备用雷管塞进她手里,"记得我说过的倒计时吗?"
她瞳孔猛地收缩。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警报声,像是整座城市都在尖叫。
"林凡,这不是游戏。"
"但我们都玩到现在了。"我吻住她渗血的嘴角,尝到铁锈和盐分,"要一起死还是分开逃?选吧。"
她没动。直到最近的探照灯扫过来,才低声说:
"往废弃码头去。那里有艘快艇。"
我松了口气,却听见她接着说:
"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
"如果我死了..."她手指绞住我衣领,声音轻得像叹息,"别让我的血沾到你。"
这话没说完,她突然剧烈咳嗽。暗红的血沫顺着下巴滴落,在江面绽开诡异的花纹。
"苏婉?"
她眼睛开始失焦。我慌忙掐她人中,却被她冰凉的手指按住:
"别浪费时间...他们在等你觉醒。"
"等个屁!你现在就要死了!"
"那就..."她嘴角翘起,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把我当燃料好了。反正从一开始,这就是最好的归宿。"
话音未落,她胸前的红纹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我感觉怀里的身体开始发烫,像是抱住了炭火。
蓝光从我胸口印记里渗出来,与她的红纹纠缠。两股能量在水中交织成螺旋,把我们托出水面。
追兵的船队突然调转方向。他们大概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两个即将湮灭的人类,在月光下绽放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芒。
"这是...什么情况?"
"你的血。"她抬起染血的手指划过我胸口,"它在吞噬我的红纹。"
确实如此。每当她咳出一口血,那些红纹就少一分。而我的光变得更亮,像饿狼般啃食着她体内的毒素。
"继续。"她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让它吃完。"
"你会死的。"
"本来就要死了。"她笑起来,眼角挤出细纹,"不如用最后这点时间做点有用的事。"
我犹豫了。但她的手指已经开始透明化,像融化的雪。
"抓紧。"我把她搂紧,感受她逐渐变弱的心跳,"我要开始了。"
蓝光骤然爆发。她的身体像漏斗般向我输送能量,我能感觉到每一寸血管都在燃烧。这不是吸收,更像是传承——她把自己最后的力量都给了我。
当最后一缕红光消失时,她靠在我肩上轻声说:
"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就是个混蛋。"
"现在呢?"
"现在..."她呼吸变得急促,"觉得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混蛋。"
远处传来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