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刺骨。
我死死抱着苏婉往岸边游，她胸前的红纹在黑暗里泛着微光。追兵的橡皮艇还在百米开外，探照灯扫来扫去，像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
“那边！”有人喊了一声。
枪声又响了。
子弹擦着水面飞过，在身后炸开一串气泡。我咬牙翻身把她护在身下，右臂传来一阵刺痛——还是被划到了。
“快……”苏婉声音发颤，“往桥墩后面去。”
我认得那地方，小时候常在那里偷钓螃蟹。但现在不是怀旧的时候。我一手搂住她腰，一手划水，借着暗流的推力往桥墩方向靠。她的血还在流，体温越来越烫。
“你撑住。”我说。
“你才撑不住。”她扯了扯嘴角，却咳出一口血沫，“别浪费力气说废话。”
我闭嘴了。再说话只会让她更耗神。
桥墩近了。我用脚蹬了一下，带着她沉入阴影里。冰冷的混凝土贴着后背，能感觉到水流的走向。头顶是密密麻麻的钢筋骨架，像张开的蛛网。
“他们要的是活体样本。”苏婉突然开口，“你跑不掉的。”
“那就别跑了。”我摸到她腰间的手枪，三发子弹。不多，但够用了。
她没说话，只是把头靠在我肩膀上。她的头发湿透了，贴在我颈侧，凉得发冷。
“林凡。”她忽然叫我名字。
“嗯？”
“如果……我死了，别让我的血沾到你。”
这话让我心里一紧。
我想说点什么，但她已经转过脸去，盯着水面动静。她的瞳孔有点散，呼吸也变得急促。
“你中毒了。”我说，“从仓库爆炸就开始了，对不对？”
她摇头：“更早。”
“什么时候？”
“手术台上。”她声音很轻，“我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
我愣住了。
这才想起她手腕上的绷带，实验室的消毒水味道，还有那些从未问出口的问题。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攥紧她胳膊，“知道你会死？”
她没挣脱，只是看着我：“你呢？你以为自己为什么能复活？为什么每次受伤都能变强？你以为光之力是白给的？”
我喉咙发干。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警报声，像是整座城市都在尖叫。
“林凡。”她忽然抓住我腕骨，“你疯了？那是陆九渊的私人卫队！”
我没理她，举枪瞄准最近的橡皮艇。第一枪打爆了油箱。
火光腾空的刹那，我把备用雷管塞进她手里。
“记得我说过的倒计时吗？”我问。
她瞳孔猛地收缩。
“三秒。”我说，“数完你就引爆。”
她没动。
直到最近的探照灯扫过来，才低声说：“往废弃码头去。那里有艘快艇。”
我松了口气，却听见她接着说：“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
“如果我死了……”她手指绞住我衣领，声音轻得像叹息，“别让我的血沾到你。”
这话没说完，她突然剧烈咳嗽。暗红的血沫顺着下巴滴落，在江面绽开诡异的花纹。
“苏婉？”我掐她人中。
却被她冰凉的手指按住：“别浪费时间……他们在等你觉醒。”
“等个屁！”我怒吼，“你现在就要死了！”
她眼睛开始失焦。
我慌忙掐她人中，却被她冰凉的手指按住：“别浪费时间...他们在等你觉醒。”
“等个屁！”我怒吼，“你现在就要死了！”
“那就……”她嘴角翘起，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把我当燃料好了。反正从一开始，这就是最好的归宿。”
话音未落，她胸前的红纹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
我感觉怀里的身体开始发烫，像是抱住了炭火。蓝光从我胸口印记里渗出来，与她的红纹纠缠。两股能量在水中交织成螺旋，把我们托出水面。
追兵的船队突然调转方向。他们大概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两个即将湮灭的人类，在月光下绽放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芒。
“这是……什么情况？”我问。
“你的血。”她抬起染血的手指划过我胸口，“它在吞噬我的红纹。”
确实如此。每当她咳出一口血，那些红纹就少一分。而我的光变得更亮，像饿狼般啃食着她体内的毒素。
“继续。”她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让它吃完。”
“你会死的。”
“本来就要死了。”她笑起来，眼角挤出细纹，“不如用最后这点时间做点有用的事。”
我犹豫了。但她的手指已经开始透明化，像融化的雪。
“抓紧。”我把她搂紧，感受她逐渐变弱的心跳，“我要开始了。”
蓝光骤然爆发。她的身体像漏斗般向我输送能量，我能感觉到每一寸血管都在燃烧。这不是吸收，更像是传承——她把自己最后的力量都给了我。
当最后一缕红光消失时，她靠在我肩上轻声说：“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就是个混蛋。”
“现在呢？”
“现在……”她呼吸变得急促，“觉得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混蛋。”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抱着她浮出水面，大口喘气。胸口的印记炽热如烙铁，体内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力量。
“苏婉？”我喊她。
没有回应。
我低头看她，她脸色苍白，嘴唇泛青。胸口不再起伏。
“苏婉！”我摇晃她。
还是没反应。
我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按在她胸口。那里本该跳动的心脏，此刻一片死寂。
我愣住了。
直到直升机的螺旋桨声越来越近，我才回过神来。我把她轻轻放在岸边的礁石上，手指颤抖地合上她的眼睑。
然后站起身，抬头看向空中盘旋的直升机。
“你们要的是我。”我低声说。
胸口的印记猛然亮起，一道蓝光直冲云霄。
直升机编队瞬间调转方向，朝我俯冲而来。
我张开双臂，迎向它们。
“来吧。”我说。
\[未完待续\]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压过江面。我站在礁石上，怀里是已经没有呼吸的苏婉。她的头发被江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胸口的印记还在发烫。
一道蓝光从我心口蔓延开来，顺着血管爬满全身。我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在翻涌，像要冲破皮肤。那些追兵开始慌乱地调转枪口。
“目标出现异常！”有人喊。
第二架直升机俯冲下来，探照灯刺得我睁不开眼。我眯起眼睛，看到驾驶舱里坐着个戴墨镜的男人。他手里握着对讲机，正冷冷地盯着我。
“林凡。”他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交出红纹。”
我没说话。怀里苏婉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凉，她的血还沾在我手上，带着铁锈味。
“她已经死了。”男人继续说，“你逃不掉的。交出红纹，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我低头看着苏婉。她睫毛上挂着水珠，嘴唇泛青。想起她说过的话，关于光之力，关于燃料。
胸口的印记突然爆发出强光。
我感觉一股热流顺着手臂涌向指尖。怀里的身体开始发烫，像是被什么点燃了。蓝光在我们之间流转，像是要把她最后一点温度都吸走。
“抱歉。”我轻声说，“我不能让你就这么走。”
男人突然变了脸色：“他在吸收红纹！阻止他！”
子弹破空而来。
我抱着苏婉滚下礁石，背后传来爆炸声。江水将我们吞没，但我能感觉到胸口的能量在暴涨。她的血顺着我的指缝流进江水，晕开成暗红色的雾。
她的心脏真的停止跳动了。
可我的手还是按在她胸口，感受着那片死寂。蓝光从我掌心渗入她身体，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塞回去。
“醒过来。”我说。
没人回答。
头顶的水面炸开气泡。直升机正在投放潜水机器人。我看到金属机械臂在黑暗中张开，像蜘蛛的爪子。
苏婉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我愣住了。再看时，她手指已经不动了。但刚才那一瞬间，我真的看到了动静。
头顶传来剧烈的震动。
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住我们。江底的泥沙被搅起，能见度降到最低。我紧紧抱住她，感受到那股能量还在流动。
“你在做什么？”男人的声音又响起，这次是从水下传来的扩音器，“你以为你能复活她？”
我咬紧牙关，感觉胸口快要炸开。那股力量太强了，像是要把我撕碎。
苏婉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我屏住呼吸。她的睫毛轻轻抖动，像是被风吹拂的蝶翼。
水底传来一声巨响。
一个潜水舱撞破浑浊的江水，舱门直接砸在我面前。舱内亮着红灯，控制面板上闪烁着倒计时：00:05:00。
“你有五分钟。”男人说，“要么带着她进来，要么一起死。”
舱门自动打开，一股吸力把我往里拽。我抱着苏婉滑进舱内，最后一眼看到江底漂浮的机械残骸。
舱门关闭的瞬间，我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
这是个小型逃生舱，操作台上有全息投影。男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墨镜反射着冷光。
“你疯了。”我说，“这样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我只是在赌。”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赌你能活下来。”
我低头看怀里的苏婉。她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极其微弱，但确实动了。
“她……”我声音发哑。
男人没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我胸前的印记上，瞳孔猛地收缩。
“时间不多。”他说，“你想救她，就得听我的。”
逃生舱突然加速下沉。我被惯性推到座椅上，怀里的苏婉更轻了。她的脸贴在我颈侧，温温的。
不是幻觉。
她的呼吸真的回来了，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在呼吸。
“告诉我怎么做。”我问。
男人扯开领口，露出脖子下方的条形码。他的手在颤抖，像是在强撑。
“先让我进去。”他说，“然后我们一起死。”
舱外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
我这才注意到舱壁正在变形，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弯了。深水压力加上某种未知的力量，让这个逃生舱变成了即将爆裂的鸡蛋。
“你还有三分钟。”男人说，“信不信我，由你。”
我低头看着苏婉。她睫毛轻颤，嘴唇开始恢复血色。胸口的印记还在发光，但已经开始变暗。
逃生舱外，黑漆漆的江水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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