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舱内壁发出金属扭曲的声响。我抱着苏婉，看着她睫毛轻颤。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但确实在呼吸。
陆九渊的全息投影在操作台上闪烁。他的条形码在脖子下方泛着蓝光，像是某种警示灯。
"你还有两分钟。"他说，声音比刚才更沙哑，"要么救她，要么一起死。"
舱体突然剧烈晃动。仪表盘上的压力指数疯狂攀升，红色警告灯开始闪烁。我看了一眼舱外，漆黑的江水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那不是机械残骸，也不是潜水机器人。
那是团蠕动的阴影。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我说，把苏婉往怀里搂紧了些，"这舱门能撑多久？"
"够你做选择。"陆九渊扯了扯嘴角，"把她的红纹传给我，我还能活。"
我低头看怀里的女人。她的嘴唇已经开始恢复血色，睫毛还在抖。这是真的，不是幻觉。
"你疯了。"我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你以为我不怕死？"他声音突然拔高，"你以为我想变成那东西？"他指着舱外。那团阴影离得更近了，我能看见它表面起伏的纹路，像某种生物的皮肤。
苏婉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我愣住了，再看时，她手指已经不动了。但刚才那一瞬间，我真的看到了动静。
"你在等什么？"陆九渊盯着我胸前的印记，"你的能量正在流失。"
确实如此。胸口的印记开始变暗，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但我感觉不到痛，只有空虚。
"如果你死了，她也会死。"陆九渊的声音变得急促，"你以为她是怎么活下来的？你以为你是在救她？"
我咬紧牙关。那股力量太强了，像是要把我撕碎。苏婉的眼皮又颤动了一下。
头顶传来剧烈的震动。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住我们。江底的泥沙被搅起，能见度降到最低。我紧紧抱住她，感受那股能量还在流动。
"你在做什么？"男人的声音又响起，这次是从水下传来的扩音器，"你以为你能复活她？"
我屏住呼吸。她的睫毛轻轻抖动，像是被风吹拂的蝶翼。
水底传来一声巨响。一个潜水舱撞破浑浊的江水，舱门直接砸在我面前。舱内亮着红灯，控制面板上闪烁着倒计时：00:05:00。
"你有五分钟。"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我想看看你有多在乎她。"
舱门自动打开，一股吸力把我往里拽。我抱着苏婉滑进舱内，最后一眼看到江底漂浮的机械残骸。
舱门关闭的瞬间，我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
这是个小型逃生舱，操作台上有全息投影。男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墨镜反射着冷光。
"你疯了。"我说，"这样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我只是在赌。"他扯开领口，露出脖子下方的条形码，"赌你能活下来。"
我低头看怀里的苏婉。她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极其微弱，但确实动了。
"她……"我声音发哑。
男人没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我胸前的印记上，瞳孔猛地收缩。
"时间不多。"他说，"你想救她，就得听我的。"
逃生舱突然加速下沉。我被惯性推到座椅上，怀里的苏婉更轻了。她的脸贴在我颈侧，温温的。不是幻觉。
她的呼吸真的回来了，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在呼吸。
"告诉我怎么做。"我问。
他扯开领口，露出脖子下方的条形码。他的手在颤抖，像是在强撑。
"先让我进去。"他说，"然后我们一起死。"
舱外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我这才注意到舱壁正在变形，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弯了。深水压力加上某种未知的力量，让这个逃生舱变成了即将爆裂的鸡蛋。
"你还有三分钟。"男人说，"信不信我，由你。"
我低头看着苏婉。她睫毛轻颤，嘴唇开始恢复血色。胸口的印记还在发光，但已经开始变暗。
逃生舱外，黑漆漆的江水中，那团阴影正在分裂。它分成几条触须，缓缓向我们靠近。
"它来了。"陆九渊说。
我感觉到舱体在震动。那些触须贴在舱壁上，留下黏腻的痕迹。它们在摸索，在寻找入口。
"抓紧她。"陆九渊说，"当心别让她醒了。"
"为什么？"
"因为她现在是活体诱饵。"他盯着我胸前的印记，"你体内有它想要的东西。"
我低头看苏婉。她的手指又动了一下。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抽搐。
"如果她醒来……"
"那就完了。"他打断我，"她体内的红纹会失控，把我们也卷进去。"
舱壁突然凹陷了一块。那团阴影找到了弱点。我抱紧苏婉，感受她的心跳。它还在跳，虽然很慢，但确实在跳。
"林凡。"陆九渊的声音变得严肃，"你得做个选择。"
"什么选择？"
"是救她，还是救你自己。"
我没说话。我的手还按在苏婉胸口，能感觉到她的心跳越来越强。那股能量还在流动，但它正在消失。
"时间不多了。"他说，"要么现在开始，要么等死。"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她的睫毛又颤动了一下。
"林凡。"陆九渊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快决定！"
我闭上眼睛。那股能量顺着血管流向指尖。我能感觉到它在挣扎，在抗拒。
"开始了。"我说。
舱壁又凹陷了一块。阴影的触须开始钻孔，黑色液体从缝隙渗进来。那气味刺鼻，像是腐烂的肉。
"小心！"陆九渊大喊。
我抱紧苏婉，感受那股能量涌入她的身体。她的体温在升高，心跳在加快。
阴影的触须突然缩了回去。它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我睁开眼睛，看到舱外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退缩。
"它感觉到了。"陆九渊盯着我胸前的印记，"它知道你准备好了。"
苏婉的手指突然抓住我的衣角。我愣住了，再看时，她手指已经松开了。但刚才那一瞬间，我真的感觉到了她的握力。
"她在回来。"我说。
"不。"陆九渊摇头，"是它要来了。"
舱体突然剧烈震动。那团阴影重新聚拢，变成一张巨大的脸。它贴在舱壁上，咧开嘴笑。那不是笑容，更像是某种捕食者的表情。
"林凡。"苏婉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它在找你。"
我愣住了。她的睫毛还在抖，但眼睛没睁。
"你怎么知道？"
"因为它也在找我。"她说完这句话，手指又抽搐了一下。
陆九渊的脸在屏幕上变得苍白。
"她在说什么？"我问。
"别管她说什么。"他声音发颤，"继续传输出能量，别停。"
我低头看苏婉。她的嘴唇在动，像是在说什么。我把耳朵凑近，听到她断断续续地说："小心……它会骗你……"
舱壁突然炸开一道裂缝。黑色液体喷涌而入，滴在我的手背上。我感觉到一阵灼烧感。
"林凡！"陆九渊大喊，"快点！"
我把手按在苏婉胸口。那股能量开始加速流动。她的体温越来越高，心跳越来越快。
阴影的触须再次伸来。它们贴在舱壁上，留下黏腻的痕迹。这次它们找到了入口——那个裂缝。
"来不及了。"陆九渊说，"它进来了。"
我闭上眼睛。那股能量顺着血管奔涌。我能感觉到它在咆哮，在嘶吼。
"林凡。"苏婉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别让它骗你。"
我睁开眼。舱内的红灯突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蓝光。那光从我胸前的印记里渗出来，照亮了整个逃生舱。
阴影的触须碰到蓝光的瞬间，立刻缩了回去。它发出尖锐的叫声，像是被烫伤了。
"你在做什么？"陆九渊惊呼。
我没回答。那股能量已经不再需要引导，它自动流向苏婉的身体。我能感觉到她在回来，真实地回来。
"林凡。"她的声音变得清晰，"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就是个混蛋。"
我低头看她。她的眼睛终于睁开了，瞳孔里闪着微弱的红光。
"现在呢？"我问。
"现在……"她嘴角翘起，却笑得比哭还难看，"觉得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混蛋。"
舱体突然剧烈震动。那团阴影发起了总攻。它的触须像蛛网般包裹住逃生舱，开始挤压。
"你们还有三十秒。"陆九渊说，"要么现在离开，要么一起死。"
我抱紧苏婉。她的手突然抓住我的衣领，力气大得惊人。
"听着。"她直视我的眼睛，"别让它骗你。它想要的不是光之力。"
"那它想要什么？"
"想要你。"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痛苦，"想要你的意识。"
我愣住了。那股能量还在流动，但它开始变得不稳定。
"林凡！"陆九渊的声音带着绝望，"快走！"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她的瞳孔正在变红，像燃烧的火焰。
"林凡。"她说，"记住，你是人类。"
我感觉到胸口的印记突然爆发出强光。那光不是为了对抗阴影，而是为了证明我是谁。
逃生舱外，那团阴影开始溃散。它的触须一根根断裂，化作黑色的雾气消散在江水中。
"你做了什么？"陆九渊问。
我没回答。我的手还按在苏婉胸口，能感觉到她的心跳越来越强。
"林凡。"她轻声说，"我们回家吧。"
舱内的蓝光逐渐变淡。我能感觉到那股能量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你做到了。"陆九渊看着我胸前的印记，"你让它相信你是人类。"
我没理他。我的注意力全在苏婉身上。她的瞳孔恢复正常，手指松开了我的衣领。
"林凡。"她声音很轻，"你说过不会让我的血沾到你。"
我低头看她。她脸上带着笑意，像是终于放下了一件重要的事。
"我撒谎了。"我说。
她的笑容更明显了，眼角挤出细纹。就像她说过的那样，"不如用最后这点时间做点有用的事"。
舱内的红灯重新亮起。倒计时变成了00:01:00。
"你们安全了。"陆九渊说，"它走了。"
我没看他。我把苏婉搂得更紧了些，感受她的心跳。它跳得有力，充满生机。
"林凡。"她说，"我们回家吧。"
\[未完待续\]逃生舱的警报声戛然而止。骤然的寂静让耳膜发胀，像是被真空抽干了所有声响。
我低头看苏婉。她的睫毛还沾着水珠，呼吸拂过我的颈侧，带着温热。这不是幻觉。
"林凡。"她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你手在抖。"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她后背上蜷缩成拳。舱内的蓝光褪去后，那些黏腻的黑色液体在地板上凝结成块，发出腐肉般的腥臭。某种黏稠的触感正从靴底渗上来，但我已经感觉不到温度。
陆九渊的投影在操作台上闪烁，蓝光条形码忽明忽暗："能量传输完成度97%。"
"差3%。"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够不够？"
苏婉的手指搭上我的腕骨。她的指尖冷得像冰，但那触感真实得让人想咬破舌头确认不是梦境。
"差多少都无所谓了。"她撑起身子，发梢滴落的水珠在舱内划出细小的弧线，"它不是被赶走的。"
我看着她解开领口的纽扣。皮肤下方有暗红色的纹路在游走，像是血管里流淌着熔化的铁水。
"它在等。"她把我的手按在胸口，"等你体内的东西完全暴露。"
舱壁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不是外面，是里面。
我们同时看向操作台。陆九渊的投影正在崩解，像素点像被无形的手撕扯着扯进虚空。他的嘴在动，但已经发不出声音。
"它进来了。"苏婉抓住我的肩膀，指甲掐进皮肉，"就在你传输能量的时候。"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胸前的印记开始发烫，那种灼烧感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视野突然蒙上一层血红，再看清时，逃生舱的内壁正在融化。
不是金属在化，是整个空间在扭曲。地板上的黑色液体蠕动起来，聚集成团，慢慢浮向空中。
"屏住呼吸！"苏婉突然捂住我的口鼻。她手掌的温度比刚才更冷，带着刺痛。
一股甜腻的腥气渗入鼻腔。那团黑影在漂浮过程中不断分裂，最后变成无数细小的触须，像蜘蛛网般铺满整个舱室。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胸前的印记滚烫如烙铁，却感觉不到疼痛。反而有种奇异的舒适感，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属。
"林凡！"苏婉的手指掐进我脖子，"看着我！"
我强迫自己聚焦在她脸上。她瞳孔边缘泛着暗红，嘴角正在渗血。但她的眼神清醒得可怕。
"你说过不会让它骗你。"她咬破嘴唇，血珠滚落在我手背，"现在轮到你证明了。"
那股甜腻的香气越来越浓。黑影的触须开始钻入舱壁，留下蜂窝状的孔洞。空气从孔洞外泄时发出尖锐的嘶鸣。
"它要你的意识。"苏婉用袖子擦掉下巴的血，"但你现在得先保住这具身体。"
我感觉到胸口的印记在跳动。那种节奏和苏婉的心跳逐渐重合，形成某种诡异的共振。
"怎么做？"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杀了我。"她说。
舱壁的孔洞突然扩大。黑影的触须不再试探，而是像涨潮般涌来。第一根触须碰到我靴尖的瞬间，整只脚瞬间失去知觉。
"你只有三秒。"苏婉抓住我的手腕，"当它完全接管你之前——"
我抓住她的衣领。她的体温正在下降，但眼神依然明亮。
"你骗我。"我说，"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她嘴角扬起，这次是真的笑了："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就是个混蛋。"
"现在呢？"
"现在……"她的手指勾住我的脖子，把我的头往下拉，"觉得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混蛋。"
黑影的触须缠住了我的小腿。那种冰冷的感觉直接钻进骨头缝里。
"林凡！"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快点！"
我吻住她。她的唇冰冷而柔软，带着铁锈味的血。在接触的瞬间，胸前的印记爆发出强光。
黑影的触须瞬间汽化。逃生舱内响起尖锐的警报，红灯疯狂闪烁。苏婉的身体在我怀里剧烈颤抖，但她没有推开我。
当我们的嘴唇分开时，她眼角有血渗出。但那抹笑依然挂在脸上。
"你做到了。"她轻声说，"你让它相信你是人类。"
舱壁的孔洞开始自动修复。黑影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地板上焦黑的痕迹。
我抱紧她。她的体温正在回升，心跳也越来越有力。
"林凡。"她把脸埋进我颈窝，"我们回家吧。"
倒计时变成了00:10:00。
逃生舱开始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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