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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我的弟弟之恐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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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大约1万字,请耐心阅读。

开始写作时间为8月29日下午2点。

林薇在第七次摸到门把手上的黏腻触感时,终于确定那不是自己的错觉。

凌晨三点十七分,客厅挂钟的滴答声像生锈的刀片在割空气,她赤着脚贴在卧室门板后,指尖陷进冰凉的木纹里。门外传来熟悉的拖鞋蹭地声,“啪嗒——啪嗒——”,节奏比平时慢了半拍,像是拖着什么重物。她想起两小时前给弟弟林默盖被子时,触到他后颈皮肤的瞬间——那温度低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肉,而他明明裹在两层厚棉被里,额角却渗着细密的冷汗。

“姐,你睡了吗?”

林默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一种诡异的黏滞感,像是喉咙里卡了湿棉花。林薇咬住下唇,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她不敢应答。昨天晚上也是这样,弟弟凌晨两点敲她的门,说自己做了噩梦,要和她一起睡。她看着他眼底浓重的黑青,心一软就答应了,可后半夜醒来,却发现林默正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她的床单,指甲缝里夹着几根暗红的纤维——那颜色,和她上周丢失的那条红围巾一模一样。

“姐,我知道你没睡。”门外的声音突然压低,变成了近乎耳语的呢喃,“我的玩具车找不到了,你帮我找找好不好?就是你上次说丑,扔到楼下垃圾桶的那辆。”

林薇的后背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她确实扔过林默的玩具车,就在三天前。那是一辆破旧的塑料卡车,车身布满划痕,车头还缺了个轮子,林默却宝贝得不行,每天晚上都要抱着睡觉。那天她收拾房间时嫌占地方,趁林默上学偷偷扔进了楼下的绿色垃圾桶。可这件事,她从来没跟林默说过。

拖鞋蹭地的声音停在了她的门后,紧接着,是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吱呀——吱呀——”,像老鼠在啃木头。林薇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想起半年前,父母车祸去世后,她和林默搬到了这套老房子里。那时的林默还是个会抱着她哭的小孩,会把幼儿园老师奖励的小红花偷偷塞给她,会在她加班晚归时,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等她,手里端着一杯凉透的牛奶。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林默变了呢?

是从上个月他在小区花园里捡到那个布娃娃开始的吗?那是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布娃娃,脸被烧得焦黑,只剩下一只玻璃眼珠,浑浊地盯着人。林默把它抱回家,藏在自己的衣柜最深处,谁都不让碰。有一次林薇好奇,趁林默不在家翻开了衣柜,却在布娃娃的裙子口袋里摸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和林默年纪相仿的小男孩,穿着和布娃娃一样的白色连衣裙,站在这套老房子的客厅里,嘴角咧着一个诡异的笑容。

还是从上周林默开始说胡话的时候?他总是在半夜惊醒,哭喊着“别抓我”“我不是故意的”,然后抱着枕头缩在墙角,眼神空洞地看着空气。林薇带他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只是因为父母去世的打击太大,出现了应激反应,开了些安神的药。可那些药,林默从来没吃过,都被他偷偷倒进了马桶里,水面上飘着一层白色的泡沫,像一层薄薄的冰。

“姐,你看我找到什么了?”

门外突然传来林默兴奋的声音,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咚”的一声,震得地板都在颤。林薇的心脏猛地一缩,她不敢想象门外是什么。她想起昨天晚上,她在林默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木箱,木箱的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像夏天腐烂的西瓜。

“姐,你快出来呀,不然……”林默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像寒冬里的风,“不然我就把它拿到你的房间里来了,它说它很想你呢。”

林薇的身体开始发抖,她摸索着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把水果刀,紧紧握在手里。刀刃冰凉,贴着她的掌心,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她想起白天的时候,她在小区里遇到了住在隔壁的张奶奶。张奶奶拉着她的手,神神秘秘地说:“薇薇啊,你和你弟弟最近还好吗?我总在半夜听到你们家有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有人在拖东西。还有啊,我昨天看到你弟弟在楼下的垃圾桶里翻东西,手里拿着一个……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吓得我赶紧躲回了家。”

当时林薇以为张奶奶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眼睛也花了,还笑着安慰了她几句。可现在想来,张奶奶说的都是真的。

“姐,我数三个数,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

“一——”

林薇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粗重而急促,像破旧的风箱。

“二——”

门外的刮擦声又开始了,比刚才更响,更急促,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门而入。

“三——”

林薇闭上眼睛,猛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景象让她瞬间僵住。

林默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裙子上沾着暗红色的污渍,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嘴唇被涂成了鲜艳的红色,像刚喝了血。他的手里抱着那个焦黑的布娃娃,布娃娃的玻璃眼珠正对着林薇,浑浊地转动着。而在他的脚边,躺着一个东西——那是一只血淋淋的猫,肚子被剖开,内脏散落在地板上,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地板的缝隙,流到了林薇的脚边,温热的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姐,你看,它是不是很可爱?”林默咧开嘴笑了,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了两排整齐的牙齿,牙齿缝里还沾着一丝猫毛,“它说它想和你做朋友呢,就像……就像照片里的那个小哥哥一样。”

林薇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小男孩,穿着和林默一样的白色连衣裙,站在这套老房子的客厅里,嘴角咧着一个和林默现在一模一样的笑容。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你……你不是林默。”林薇的声音颤抖着,手里的水果刀握得更紧了,“你是谁?你把我的弟弟藏到哪里去了?”

林默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他歪着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林薇,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姐,你怎么了?我就是林默啊,你的弟弟。”他伸出手,想要摸林薇的脸,他的手指苍白而细长,指甲缝里沾着暗红色的血迹,“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一起在这个房子里生活,一起吃你做的番茄炒蛋,一起在客厅里看动画片,一起……一起把爸爸妈妈的照片藏在衣柜里。”

林薇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她想起父母车祸去世后,她和林默把父母的照片藏在了衣柜的最深处,用一件旧衣服盖着。这件事,只有她和林默知道。

“你……你到底是谁?”林薇的眼泪流了下来,混合着恐惧和绝望,“我的弟弟不会这样的,我的弟弟不会杀猫,不会穿成这样,不会……不会说这些奇怪的话。”

“姐,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林默的声音变得低沉,带着一种诡异的回响,“那我帮你想起来好不好?”

他转身走进客厅,打开了客厅的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客厅,也照亮了那些林薇从未注意过的细节——墙上贴着一些奇怪的符号,用暗红色的颜料画的,弯弯曲曲,像一条条毒蛇;沙发上放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和林默抱在怀里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布娃娃的脸是完整的,眼睛是黑色的纽扣,嘴角咧着一个诡异的笑容;而在客厅的正中央,放着那个上锁的木箱,木箱的盖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装满了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像夏天腐烂的尸体。

“你看,这是我们的家啊。”林默站在木箱旁边,张开双臂,像是在展示什么珍贵的东西,“爸爸妈妈也在这里,他们说他们很想你,他们说他们想和我们永远在一起。”

林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木箱里漂浮着一些东西——那是几根手指骨,还有一小块带着头发的头皮,头发的颜色,和她母亲的一模一样。

“不——”

林薇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转身就往门口跑。她的脚踩在地上的血迹里,滑倒在地,水果刀掉在了一边。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脚踝。

“姐,你要去哪里啊?”林默蹲在她的身边,脸上带着那个诡异的笑容,“我们不是要永远在一起吗?爸爸妈妈还在等我们呢。”

林薇回头看着他,看着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他眼睛里那股不属于林默的冰冷和疯狂。她突然想起了张奶奶说的话,想起了那个布娃娃,想起了那张泛黄的照片,想起了父母车祸去世的那天——那天本来是林默的生日,父母是去给他买生日蛋糕的,却在路上出了车祸。

“是你……是你害死了爸爸妈妈,对不对?”林薇的声音嘶哑,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你因为他们忘记了你的生日,所以你故意把他们的车钥匙藏起来,让他们迟到,让他们在路上遇到了车祸,对不对?”

林默的笑容僵住了,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冰冷取代。“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的手指开始用力,掐得林薇的脚踝生疼,“我只是想让他们多陪我一会儿,我只是想让他们记得我的生日,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林薇猛地推开他,爬起来就往门口跑,“你这个怪物!你不是我的弟弟!你是那个布娃娃里的鬼魂!你是照片里的那个小男孩!你快离开他的身体!”

她跑到门口,手指刚碰到门把,就听到身后传来林默的声音,带着一种绝望的哭腔:“姐,不要走……我好害怕……那个东西一直在我身体里,它让我做坏事,它让我杀了小猫,它让我……让我挖开了爸爸妈妈的坟墓……”

林薇的身体一僵,她不敢回头。她想起昨天晚上,她在林默的房间里看到的那些泥土,想起了他指甲缝里的暗红色污垢,想起了木箱里那几根手指骨——那不是父母的,那是谁的?

“姐,它说只要我把你留下来,它就会离开我,它说只要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它就不会再伤害我们了……”林默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一种诡异的磁性,“姐,回来吧,我们一起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林薇猛地拉开门,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深夜的小区里一片寂静,只有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照亮了空荡荡的街道。她不敢回头,拼命地往前跑,高跟鞋跑掉了一只,脚底被石子磨得生疼,可她不敢停下。她能听到身后传来林默的呼喊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姐,你跑不掉的……”

“我们永远在一起……”

林薇跑了很久,直到再也跑不动了,才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看着远处的小区,黑暗中,那栋她和林默住了半年的老房子,像一个巨大的怪兽,张着漆黑的嘴巴,等着她回去。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只知道,她必须逃离那里,逃离那个不是她弟弟的“林默”,逃离那个充满了恐怖和死亡的家。

可她真的能逃掉吗?

一阵冷风吹过,林薇打了个寒颤。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指上沾了一丝暗红色的血迹,和林默指甲缝里的血迹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她在林默的房间里,好像……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一个冰冷的,带着腥臭味的东西。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路灯的光线下,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的树影里,嘴角咧着一个诡异的笑容,手里抱着一个焦黑的布娃娃,浑浊的玻璃眼珠,正死死地盯着她。

“姐,我找到你了。”

林薇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呼吸。她连滚带爬地从长椅上起来,踉跄着往马路对面跑——那里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暖黄的灯光在黑夜里像救命的灯塔。鞋底的石子嵌进肉里,每跑一步都带着尖锐的疼,可她不敢停,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只知道身后那道目光像毒蛇的信子,黏在她的后背上,烫得人发慌。

便利店的玻璃门近在眼前,她几乎是扑过去的,手掌拍在门上发出“砰”的巨响。店员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正趴在柜台上打盹,被这动静惊醒,揉着眼睛抬头看她:“姐,你咋了?这么急……”

话音还没落下,林薇身后的街道突然暗了一瞬——不是路灯坏了,是那个穿白连衣裙的身影挡住了光。她猛地抓住店员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皮肉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快、快锁门!别让他进来!他不是人!”

店员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顺着她的目光往门外看。夜色里,林默就站在路灯下,白色连衣裙被风吹得轻轻晃,怀里的布娃娃垂在身侧,焦黑的布料上沾着的暗红污渍,在灯光下像凝固的血。他没动,只是歪着头看过来,嘴角那道咧到耳根的笑还挂着,连眼神都没变——空茫里裹着一股不属于孩子的阴狠,像结了冰的潭水。

“那不是你弟弟吗?”店员皱着眉,“看着挺小的,是不是闹别扭了?”

“他不是!”林薇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他杀了猫!还挖了……挖了爸妈的坟!他身体里有别的东西!”

这话一出口,便利店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店员脸上的睡意全没了,他盯着门外的林默,又看了看林薇惨白的脸,手忙脚乱地按了柜台下的锁门键——“咔嗒”一声,玻璃门内侧的锁舌弹了出来,总算挡住了那道渗人的目光。

林薇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货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便利店的暖气很足,可她还是觉得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冷。店员给她递了杯热开水,声音放得很轻:“姐,你先喝点热的。我已经报警了,警察说十分钟就到。”

她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才稍微找回一点活着的实感。可还没等她缓过劲,便利店的灯管突然开始“滋滋”作响,灯光忽明忽暗,投在地上的影子扭曲成怪异的形状。货架上的零食袋“哗啦”一声掉下来,滚了满地,其中一袋薯片停在她脚边,包装袋上的卡通笑脸,在闪烁的灯光下竟像在咧嘴笑。

“姐,你躲在里面,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林默的声音突然从便利店的通风口里传出来,黏腻的、带着回响,像从下水道里钻出来的风。林薇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通风口——那是个巴掌大的方形口子,此刻正黑沉沉的,像一只睁着的眼睛。

店员也慌了,抄起柜台上的拖把,盯着通风口喊:“你别装神弄鬼!警察马上就来了!”

话音刚落,通风口的格栅突然“哐当”一声掉下来,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是林默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的污垢,指尖挂着几根焦黑的布丝,正是那个布娃娃的布料。紧接着,林默的头探了出来,脸上的白粉被通风口里的灰尘弄脏,却更显诡异,他盯着林薇,嘴角的笑又扩大了几分:“警察?他们找不到我的。就像……就像找不到十年前那个小哥哥一样。”

“十年前?”林薇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那个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小男孩,穿着和林默一样的白连衣裙,站在老房子的客厅里。原来不是“像”,是真的有过一个这样的孩子?

“那个小哥哥,也躲着我。”林默的声音变得轻飘飘的,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他说我是怪物,说我不该待在那栋房子里。后来我就把他藏起来了,藏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他就再也不能躲着我了。”

林薇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想起老房子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上个月林默总在树下挖坑,说要种向日葵,她当时还觉得孩子可怜,没拦着。原来……原来那下面埋着人?

“现在轮到你了,姐。”林默从通风口里爬了出来,动作灵活得不像个八岁的孩子,落地时悄无声息,怀里的布娃娃被他抱得更紧了,“你也想躲着我,那我也要把你藏起来,藏在槐树下,和小哥哥、爸爸妈妈一起,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一步步朝林薇走过来,便利店的灯光在他身后熄灭,只剩下柜台上方的应急灯亮着,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黑色的蛇。店员举着拖把冲上去,却被林默侧身躲开,紧接着,林默抬手推了他一把——明明只是个孩子的力气,店员却像被重锤砸中,重重地撞在货架上,昏了过去。

林薇看着倒地的店员,又看着逼近的林默,心脏像被攥住了。她想起刚才掉在地上的水果刀——刚才跑的时候太急,刀从口袋里掉了出来,现在应该还在长椅底下。可现在她被困在便利店里,离门口还有好几米,根本跑不出去。

“姐,你别跑了。”林默停在她面前,蹲下来,伸手想去摸她的脸,“那个东西说,只要你跟我回去,它就会让我变正常。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你给我做番茄炒蛋,我给你留凉牛奶,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像以前那个会抱着她哭的林默。林薇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心疼——她的弟弟还在,还在这具身体里,只是被那个东西困住了。

可就在她犹豫的瞬间,林默的眼神突然变了。那丝委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疯狂,他抓住林薇的手腕,力气大得能捏碎骨头:“你不答应?那我就只好……”

他的话没说完,便利店的门突然被撞开,刺眼的警灯晃了进来,伴随着警察的喊声:“不许动!”

林默猛地回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他抓着林薇的手松了一瞬,林薇趁机用力推开他,爬起来往警察身边跑。可还没跑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林默的尖叫——不是孩子的声音,是一种尖锐的、像指甲刮玻璃的嘶吼。

她回头看,只见林默倒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怀里的布娃娃掉在一边,焦黑的布料下,竟露出了一截小小的骨头——是孩子的指骨。而林默的皮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鼓出一个个怪异的包,顺着他的胳膊往上爬,最后停在他的后颈,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凸起。

“它要跑!”林薇突然反应过来,指着那个凸起喊,“那个东西在他后颈里!”

警察冲上去,按住抽搐的林默。其中一个年长的警察从包里拿出一个装着黄色液体的玻璃瓶,拧开盖子,将液体倒在后颈的凸起上。只听“滋啦”一声,像是热油浇在冰上,林默发出一声更凄厉的嘶吼,后颈的凸起突然炸开,一团黑色的雾气飘了出来,在空中盘旋了一瞬,就被警灯的光打散了。

雾气散了之后,林默的抽搐停了下来。他睁开眼睛,眼神里没了疯狂,只剩下茫然和恐惧,他看着围在身边的警察,又看向林薇,小声地喊:“姐……我头好疼……刚才发生什么了?”

林薇冲过去抱住他,眼泪止不住地掉。她的弟弟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警察处理完现场,把昏过去的店员送进了医院,又联系了法医,去老房子院子里的槐树下挖掘。林薇带着林默坐在警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却没有松口气的感觉——那个黑色的雾气真的消失了吗?它会不会再找回来?

第二天早上,法医传来消息,槐树下确实挖出了两具骸骨,一具是十年前失踪的小男孩,另一具……是一个成年女性,根据DNA比对,正是二十年前住在老房子里的女主人,也就是那个布娃娃的主人。警察说,那个女主人当年因为儿子夭折,精神失常,杀了邻居家的小男孩,藏在槐树下,后来自己也在房子里上吊自杀了,死前把儿子的指骨缝进了布娃娃里,怨念一直留在老房子里,直到林默捡到布娃娃,才附在了他身上。

林薇带着林默搬离了那个小区,换了一个新的城市生活。林默开始接受心理治疗,慢慢忘记了那段恐怖的经历,又变回了那个会把小红花塞给她的小孩。只是有时候,林默会在半夜醒来,抱着枕头走到她的房间门口,小声地问:“姐,那个穿白裙子的阿姨,还会来找我吗?”

每次听到这话,林薇都会把他抱进怀里,轻声说:“不会了,她已经走了,再也不会来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次说这话的时候,她都会看向客厅的窗户——那里挂着一层厚厚的窗帘,窗帘后面,总像是有一道目光在盯着她。

有天晚上,她起夜去厨房喝水,路过客厅的时候,突然听到窗帘后面传来“沙沙”的声音。她的心猛地一紧,慢慢走过去,伸手拉开了窗帘。

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路灯的光洒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可当她转身要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窗台上放着一个东西——是那个焦黑的布娃娃,它的玻璃眼珠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洞的眼眶,而眼眶里,正放着一根小小的、带着血迹的指甲——是林默的指甲。

林薇的血液瞬间冻结。她猛地回头看向林默的房间,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走过去,轻轻推开房门,借着月光看到林默躺在床上,睡得很熟,只是他的右手食指上,少了一根指甲,伤口还在渗着淡淡的血珠。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画纸,上面用红色的蜡笔画着一个房子,房子里有四个人——两个大人,两个小孩,都咧着嘴笑,嘴角咧到了耳根。画纸的右下角,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姐,我们永远在一起。”

林薇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她知道,那个东西没有走。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留在了他们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了。

# 逃离我的弟弟(恐怖版·终章)

林薇盯着那张蜡笔画,指尖的凉意顺着血管爬满全身。红色的蜡笔痕迹像未干的血,画里四个人的笑脸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尤其是那个小个子小孩——明明是林默的轮廓,嘴角却咧着不属于他的弧度,和当初穿白连衣裙的“林默”一模一样。

她不敢叫醒林默。昨夜孩子还抱着她的胳膊说“姐,我梦到向日葵开花了”,眼里的光干净得像雨后的天空,她怎么能告诉他,那道阴魂从没离开,还在夜里借他的手画画、剥掉自己的指甲?

林薇轻轻拿起画纸,指尖碰到纸面时,突然传来一阵黏腻的触感——画纸背面竟沾着一层透明的液体,带着淡淡的腥气,像清晨草叶上的露水,却比露水凉得多。她翻过来,借着月光看清了背面的痕迹:不是画,是几道歪歪扭扭的抓痕,像是用指甲在纸上抠出来的,边缘还挂着一丝暗红的纤维——和林默睡衣袖口的线一模一样。

原来昨夜林默不是在睡觉。他是醒着的,只是被那东西控制着,坐在黑暗里画画,用自己的指甲抠纸,直到指甲剥落。

林薇把画纸揉成一团,塞进睡衣口袋,转身往厨房走。她需要一杯热水,需要一点能让自己冷静的东西。可刚走到客厅,窗帘又传来“沙沙”声——这次不是风吹的,是有东西在里面蹭动,像有人把脸贴在布料上,呼吸时带动布料起伏。

她的心跳骤然停了半拍,手里的水杯“哐当”砸在地上,热水溅在脚背上,却感觉不到疼。窗帘的缝隙里,慢慢渗进一道黑色的影子,像墨汁滴在白纸上,顺着布料往下流,最后在地板上聚成一小团,缓缓往她的脚边爬。

“你到底想怎样?”林薇的声音嘶哑,她知道跑没用,躲也没用,这东西像附骨之疽,只要她和林默还在一起,就永远甩不掉。

黑色影子停在她脚边,慢慢往上抬,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没有脸,没有手脚,只有一团黑雾裹着淡淡的白光,像裹着那个布娃娃的残骸。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雾里飘出来,黏腻又破碎,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录音带:“我只要……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他们不是你的家人!”林薇吼出来,眼泪跟着掉,“你杀了自己的儿子,杀了邻居家的小孩,现在还要缠着我们!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家人!”

黑雾猛地抖了一下,像是被这话刺痛。它停顿了几秒,突然往林默的房间飘去,速度快得像一阵风。林薇尖叫着追上去,推开房门时,正看到黑雾往林默的后颈钻——那里的皮肤还是平滑的,没有凸起,可黑雾碰到皮肤的瞬间,林默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翻涌着黑色的雾气,嘴角慢慢往上咧。

“姐,你怎么哭了?”林默坐起来,声音还是他的,眼神却变成了那个女人的,冰冷又疯狂,“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你看,我把指甲留给你了,就像那个小哥哥的骨头,我也留给你了呀。”

他抬起右手,食指光秃秃的,伤口还在渗血。他看着自己的手指,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得像玻璃破碎:“我还可以把耳朵割下来,把眼睛挖出来,这样你就永远不会忘记我了,就像你永远不会忘记爸爸妈妈一样。”

林薇冲过去抱住他,把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别这样……林默,你醒醒……我知道你在里面,别听它的话……”

怀里的身体僵了一下,紧接着,林默开始挣扎,力气大得像个成年人,他抓着林薇的头发,把她往床头撞:“放开我!我不是林默!我是要和你们永远在一起的!你不答应,我就杀了你,再把你埋在槐树下,和爸爸妈妈、小哥哥一起!”

床头的台灯被撞翻,灯泡“啪”地炸开,碎片溅在林默的胳膊上,他却像没感觉一样,还在用力撞林薇的头。林薇的额头渗出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林默的睡衣上,像一朵暗红色的花。

就在这时,林默突然停了下来。他盯着林薇脸上的血,眼神里的疯狂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恐惧,他小声说:“姐……你的头在流血……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林默!”林薇喜极而泣,抱着他的手更紧了,“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可下一秒,林默的眼神又变了。他推开林薇,往后缩了缩,盯着她的身后,声音带着哭腔:“它……它在你后面……它说要把你带走……”

林薇猛地回头——那团黑雾正飘在她身后,慢慢聚成一个穿白连衣裙的女人轮廓,手里抱着那个焦黑的布娃娃,布娃娃的空洞眼眶正对着她,里面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滴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像在倒计时。

“你逃不掉的。”女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只要你们还活着,只要你们还想着‘在一起’,我就永远不会走。你们的执念,就是我的养分,是我留在这世上的理由。”

林薇突然明白了。这女人的怨念不是来自恨,是来自执念——她太想和家人在一起,以至于死后也抓着这份执念不放,把所有她认为“该在一起”的人都拖进地狱。而她和林默,因为父母去世后太想守住彼此,这份执念正好成了女人的突破口。

她看着缩在床头的林默,看着他眼里的恐惧,突然下定了决心。她站起来,面对那个女人的轮廓,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你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对吗?我跟你走,你别再缠着林默。他是无辜的,他不该被你的执念困住。”

女人的轮廓顿了顿,布娃娃的眼眶里渗出更多的血:“你愿意?你愿意和我、和他们一起,永远留在这世上?”

“我愿意。”林薇回头看了林默一眼,眼泪掉在地板上,“但你要答应我,让林默好好活下去,让他忘了这些事,让他以后能像正常孩子一样,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

女人的轮廓慢慢靠近,冰冷的气息裹住林薇,像掉进了冰水里。她听到女人的声音在耳边说:“好。我答应你。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黑雾慢慢裹住林薇的身体,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模糊,眼前闪过父母的笑脸,闪过林默小时候塞给她的小红花,闪过便利店暖黄的灯光……最后,她看到林默扑过来,想抓住她的手,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他哭得撕心裂肺:“姐!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林薇想笑,却发不出声音。她最后看了林默一眼,在心里说:对不起,弟弟。姐姐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但姐姐会永远看着你,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开花结果。

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秒,她听到女人的声音在耳边说:“你看,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林默在地板上醒来,头痛得厉害,他坐起来,看到床头的台灯碎了,地板上有几滴干涸的血迹,却看不到林薇的身影。

“姐?”他喊了一声,没人应答。

他爬起来,走出房间,客厅里空荡荡的,厨房的水杯碎在地上,窗帘拉开着,阳光洒在地板上,温暖得像春天。他走到门口,看到鞋柜上放着一张纸条,是林薇的字迹:

“默默,姐姐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出差,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你要好好吃饭,好好上学,记得每天给向日葵浇水。等你长大,姐姐就回来了。”

纸条下面,放着一个小小的向日葵种子,用透明的袋子装着,袋子上画着一个笑脸,嘴角没有咧到耳根,是正常的、温暖的笑容。

林默拿起纸条,眼泪掉在纸上,晕开了字迹。他不知道姐姐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哭,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

后来,林默被远房亲戚接走,搬到了另一个城市。他每天都会给向日葵浇水,看着种子发芽、长叶、开花,直到长出饱满的花盘。他慢慢长大,考上了大学,有了自己的朋友,有了自己的生活,只是偶尔会在梦里梦到一个穿白连衣裙的女人,梦到一个焦黑的布娃娃,梦到姐姐的笑脸,醒来时枕头会湿一片。

他忘了那些恐怖的经历,忘了槐树下的骸骨,忘了那个缠人的阴魂,只记得姐姐说过“等你长大,姐姐就回来了”。

只有每年向日葵开花的时候,他会坐在花田边,拿着那张泛黄的纸条,轻声说:“姐,我长大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风穿过花田,带着向日葵的香气,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回答:

“我一直在。我们永远在一起。”

而在他身后的阴影里,一道模糊的女人轮廓正抱着一个焦黑的布娃娃,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咧着一个满足的、诡异的笑容。

林默的二十岁生日,是在老房子的阁楼里过的。

窗外的雨下了三天,霉味顺着木缝渗进来,混着灰尘的味道,呛得人喉咙发紧。他盘腿坐在地板上,面前摆着一个掉漆的蛋糕盒,里面是便利店买的廉价奶油蛋糕,插着两根歪歪扭扭的蜡烛——十年了,自从姐姐“出差”后,他的生日永远只有自己,和阁楼里堆着的、姐姐留下的旧物。

最上面的是个铁皮饼干盒,里面装着林默小时候的小红花、褪色的全家福,还有那个焦黑的布娃娃。布娃娃的玻璃眼珠早就丢了,空洞的眼眶对着天花板,焦黑的布料上还沾着一丝暗红,像干涸的血。林默伸手碰了碰,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比阁楼的穿堂风还冷。

“姐,我二十了。”他对着布娃娃说话,声音在空荡的阁楼里撞出回声,“你说等我长大就回来,你骗人。”

话音刚落,楼下突然传来“啪嗒”一声——是客厅的老式挂钟,时针和分针重合在十二点的位置,发出沉闷的敲击声。林默皱了皱眉,他明明昨天就把挂钟的电池卸了,怕夜里的滴答声吵得人睡不着。

他起身往楼下走,楼梯的木板“吱呀”作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得发慌。客厅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闪电偶尔照亮房间,把家具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个个站着的人。挂钟的指针还在转,“咔嗒、咔嗒”,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谁在那里?”林默的手摸向墙上的灯开关,指尖刚碰到,突然传来一阵黏腻的触感——和十年前门把手上的触感一模一样。他猛地缩回手,闪电刚好亮起,他看清了开关上的东西:是一层透明的、带着腥气的液体,顺着墙壁往下流,在地板上聚成一小滩,映出他惨白的脸。

“姐……是你吗?”他的声音发颤,往客厅中央走。那里摆着一张旧沙发,是父母生前用的,十年没动过,布面上落满了灰。可现在,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垂在肩上,挡住了脸。

“你终于回来了。”林默的眼泪掉下来,快步走过去,想看清那人的脸。可就在他离沙发还有一步远时,那人突然抬起头——没有脸,只有一片模糊的黑雾,黑雾里隐约能看到一双眼睛,浑浊的、带着疯狂的光,像那个布娃娃的眼珠。

“我不是你姐。”黑雾里传来女人的声音,黏腻又破碎,“但我知道你在等她。我也在等,等了十年,等你长大,等你凑齐‘一家人’。”

林默的心脏骤然停跳,他转身想跑,却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踝——是沙发底下伸出来的黑色藤蔓,上面还沾着焦黑的布丝,正是布娃娃的布料。藤蔓越缠越紧,勒得他脚踝生疼,像要把骨头勒碎。

“你放开我!”林默挣扎着,手碰到了茶几上的东西——是一把水果刀,十年前姐姐用来防身的那把,刀刃上还沾着暗红色的锈迹。他抓起刀,用力砍向藤蔓,藤蔓“滋啦”一声断开,流出黑色的液体,带着刺鼻的腥气,像腐烂的尸体。

黑雾里的女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从沙发上站起来,黑雾慢慢聚成一个人的形状,穿着和姐姐当年一样的白色连衣裙,手里抱着那个焦黑的布娃娃。“你敢伤我?”她一步步逼近,连衣裙上的暗红色污渍越来越明显,像刚沾上去的血,“当年你姐就是这样,拿着刀对着我,说要保护你。可她最后还不是跟我走了?还不是成了我的‘家人’?”

“你把我姐怎么样了?”林默的刀握得更紧,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女人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得像玻璃破碎:“她在这啊。”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她的执念太强了,想护着你,结果被我困住了,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你看,我们现在多‘亲密’,永远在一起。”

闪电再次亮起,林默看清了女人连衣裙的领口——那里别着一朵向日葵胸针,是姐姐十八岁生日时,他用零花钱买的,胸针的花瓣已经氧化发黑,却还牢牢地别在上面。

“你撒谎!”林默冲过去,刀对着女人的胸口刺去。可刀刚碰到黑雾,就“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刀刃瞬间生锈,变成了一块废铁。女人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冰冷的触感像冰块,几乎要把他的骨头冻裂。

“我没撒谎。”女人的脸慢慢靠近,黑雾里的眼睛越来越清晰,“你想知道你姐最后说什么吗?她说‘别伤害默默’,说愿意用自己换你的平安。可她太天真了,她以为这样就能救你?她不知道,只要你还记着她,只要你还想着‘一家人’,你就永远逃不掉。”

林默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看到女人身后出现了更多的影子——有穿西装的男人,有穿连衣裙的女人,还有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辆破旧的玩具车,正是他小时候被姐姐扔掉的那辆。那些影子慢慢靠近,把他围在中间,他们的脸都是模糊的,只有眼睛是清晰的,浑浊的、带着疯狂的光,像一群饿了很久的野兽。

“现在,该你了。”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愿意跟我们一起,永远留在这栋房子里吗?这样,你就能见到你姐了,见到你的爸爸妈妈,见到那个小哥哥。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林默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愤怒。他想起姐姐留给他的纸条,想起姐姐说“等你长大就回来”,想起这些年他一个人吃的苦,一个人熬的夜。他猛地抬起头,盯着女人的眼睛,声音嘶哑却坚定:“我不愿意。我姐不会想看到我这样,她想让我好好活着,想让我离开这里。”

女人的脸色变了,黑雾开始翻涌,像沸腾的水。“你不愿意?”她尖叫着,手里的布娃娃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骨头——是一截小小的指骨,上面还沾着暗红的血迹,“那我就把你强行留下来!把你的骨头也缝进布娃娃里,让你永远陪着我!”

她伸手抓向林默的脸,就在这时,阁楼上传来一阵“啪嗒”声——是那个铁皮饼干盒掉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一道微弱的光从阁楼的方向传来,越来越亮,像日出时的光。

女人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她惊恐地看向阁楼,黑雾开始慢慢消散:“不可能……她怎么还能有力量?她明明已经被我困住了……”

林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阁楼的门口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一朵向日葵,正是姐姐十八岁生日时的样子。身影慢慢靠近,林默看清了她的脸——是姐姐,嘴角带着温暖的笑,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

“姐!”林默的眼泪掉下来,想跑过去,却被姐姐的眼神拦住了。

“默默,快跑。”姐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我撑不了多久,你从后门跑,永远别回来,永远别再想起这里的事。”

“我不跑!我要带你一起走!”林默冲过去,却穿了过去——姐姐的身影是透明的,像一道幻影。

“我已经走不了了。”姐姐的眼泪掉下来,落在地板上,变成了一颗颗透明的珠子,“我当年用执念换了你的平安,现在,我要用最后一点执念,让你走。记住,好好活着,别再被执念困住,别再……来找我。”

姐姐的身影开始消散,光也越来越暗。女人尖叫着,黑雾疯狂地翻涌,却被光挡住,慢慢变成了一缕缕黑烟,消失在空气里。那些围在林默身边的影子也开始消散,只剩下那个小男孩的影子,他看着林默,嘴角咧着一个诡异的笑,然后慢慢消失在沙发底下。

林默跌坐在地上,看着姐姐的身影彻底消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他爬起来,按照姐姐说的,从后门跑了出去。雨还在下,打在他的脸上,混着眼泪,冰凉刺骨。他不敢回头,拼命地往前跑,跑过小区的老槐树,跑过便利店,跑过他和姐姐曾经走过的每一条路。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终于停下来,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雨停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温暖得像姐姐的手。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放着那个向日葵胸针——不知道什么时候,胸针从女人的连衣裙上掉了下来,被他捡了起来。胸针的花瓣虽然发黑,却还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像姐姐的温度。

林默站起身,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他知道,姐姐还在,还在看着他,还在陪着他。他也知道,他永远不会忘记姐姐,永远不会忘记这里的事,但他会好好活着,会带着姐姐的希望,一直走下去,一直朝着光的方向走下去。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身后的老房子里,那个焦黑的布娃娃正静静地躺在地板上,空洞的眼眶里,慢慢渗出了一滴暗红色的液体,滴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像在倒计时。而在布娃娃的旁边,放着一张纸条,上面用红色的蜡笔画着一个笑脸,嘴角咧到了耳根,下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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