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晨光刚漫过巷口的青石板,谢砚之就踏着露水回来。
他没先回洋行,也没去画室找谢明漪,径直往城西的老钟表铺走——铺子后巷的阁楼,是他和前线联络的老据点。
谢砚之“冯伯,”
他推开铺门时,老钟表匠正用绒布擦着座钟的铜摆,
谢砚之“上次托您修的‘怀表’,好了吗?”
冯伯抬头,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放下绒布往内屋走:“刚上好弦,你试试走时准不准。”
阁楼的木板楼梯“吱呀”作响,谢砚之跟着进去。
见桌上摊着张地图,红笔在北港码头的位置圈了个圈。
“后日的船得改走内河,”冯伯压低声音,指尖点着地图上的支流,“巡捕房的人昨夜在码头盯了半宿,怕是嗅到了风声。”
谢砚之指尖在支流的渡口处敲了敲,和冯伯确认了接应人的暗号,又叮嘱了句
谢砚之“物资箱底的‘衬布’别忘换。”
那是说给战士们的刊物要换新版式。
等把这些事一一交待清楚,日头已爬到了屋檐角。
谢明漪“哥!你可算出来了!”
谢明漪抱着画板在铺外等得急,见他出来,立刻蹦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巷外走,
谢明漪“书嫣说今早新蒸了桂花糕,特意留了你的份!”
谢砚之被她拉得踉跄了两步,笑着拍掉她袖子上的颜料渍:
谢砚之“急什么?花坊又不会跑。”
话虽如此,脚步却跟着快了些。
他穿着件深灰色的洋装,袖口磨得有些发亮,下巴上冒出层淡青色的胡茬,却难掩眼底的精神。
比起去时的紧绷,回来时的脚步里多了几分踏实。
花坊的风铃“叮铃”响时,宋书嫣正和阿香给暖房的茉莉换土。
谢明漪掀着帘子闯进来,嗓门亮得像挂在檐下的铜铃:
谢明漪“书嫣!你看谁来了!
宋书嫣直起身,指尖沾着湿润的泥土,见门口的人时,眼底漾开浅淡的笑意。
她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迎了两步:
宋书嫣“回来了?路上没耽搁吧?”
谢砚之点头,目光扫过暖房里郁郁葱葱的茉莉,又落回她沾着草屑的袖口,语气里带些熟稔的随意:
谢砚之“顺得很,就是船在渡口等了阵雾。”
谢砚之“倒是你,这茉莉瞧着比去年更旺了。”
宋书嫣“阿香日日盯着浇水,”
宋书嫣侧身让他们进来,
宋书嫣“刚换了新土,用的城郊花田的腐叶土,肥力足。”
阿香早手脚麻利地端了盘桂花糕出来,盘子边沿摆着两朵刚摘的白茉莉。
“谢先生快尝尝,阿姐今早天没亮就蒸了,说您爱吃带青红丝的。”
谢砚之拿起一块,糕体温热,甜香混着茉莉气往鼻尖钻。
他咬了一口,抬眼对宋书嫣笑:
谢砚之“还是你这儿的味道地道。前阵子在南边,营里伙夫也试着做,蒸得发黏,哪有这松快劲儿。”
谢明漪在一旁插言:
谢明漪“哥你不知道,书嫣为了给前线做香包,把后院的艾草快薅秃了!”
谢明漪“还有阿香娘的菜摊,天天敲梆子报信,比巡捕房的钟还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