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日头刚爬过巷口老槐树的枝桠，宋书嫣就到了花坊。

宋书嫣穿着件的灰布短褂，头发用青竹簪绾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随弯腰动作轻晃。

她蹲在暖房门口，手里拿着竹制小耙子，正给刚种下的薰衣草种子松表层土。

土是昨晚新翻的，混着城郊花田的腐叶，指尖拨过时，能触到细碎叶片残渣。

阿香端着粗瓷碗过来，碗里盛着兑好的淡肥水，脚步放得很轻，怕惊着刚冒头的蓝花草幼苗。

“阿姐，这水得浇多匀？”阿香把碗放在青石板上，蹲下身看她的动作。

宋书嫣直起身，用袖口擦了擦额角薄汗，目光落在薰衣草花盆里：

宋书嫣“沿着盆边慢慢浇，别浇在种子上头，免得把土冲实了。”

说着，她拿起搪瓷杯续了点凉白开，杯壁凝着层薄水珠。

风铃轻响，张艺兴掀帘进来，军靴沾着巷口湿泥——今早刚下过小雨，青石板路还没干透。

他手里拎着油纸包，放在柜台上时，油纸发出轻微“沙沙”声：

张艺兴“奶奶让带的芝麻饼，还热着。”

他扫过暖房里的薰衣草盆，见土面湿乎乎的，便站在柜台边，解开军装上最上面的纽扣。

宋书嫣放下小耙子走到柜台前，打开油纸包，芝麻混着面香飘出来，饼边微微焦脆。

她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口感松软：

宋书嫣“让奶奶别总惦记，家里的事够她忙的。”

张艺兴“她闲着也是闲着。”

张艺兴说着，走到井边拿起水桶，打了半桶凉水倒进大瓷盆，准备洗今早从菜摊买的青菜——阿香娘说带着露水，新鲜。

谢明漪抱着画夹进来，鞋尖沾着泥点，显然是小跑过来的。

她把画夹放竹桌，拿起芝麻饼就咬：

谢明漪“书嫣，我把芦苇荡画装裱好了，等下给奶奶送去。”

嘴角沾了芝麻也没察觉。

宋书嫣抬手擦掉她嘴角的芝麻：

宋书嫣“不急，等太阳晒会儿，路上泥干了，省得蹭脏画。”

她转身往暖房走，刚两步就听见张艺兴的声音。

张艺兴“等下我去营部，顺便把画带给奶奶，你们不用跑。”

张艺兴把青菜放进瓷盆，轻轻搓洗叶片泥点，动作比在营部时慢了许多。

谢明漪眼睛一亮，把画夹往他手边推：

#谢明漪“那正好，谢谢张司令！”

#谢明漪“帮我跟奶奶说，画里的芦苇荡，书嫣也改了两笔。”

张艺兴“嗯。”

宋书嫣站在暖房门口，看着几人在竹桌旁说话。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们身上，连张艺兴军装上的褶皱都显得柔和。

张艺兴把洗好的青菜码在竹篮里，水珠顺着菜叶边缘滴在青石板上，晕出小小的湿痕。

他走到暖房门口，没进去，就站在竹帘边看着宋书嫣的动作：

张艺兴“下午营部没什么事，我来把暖房的竹架加固下，之前的绳子松了。”

宋书嫣回头，阳光刚好落在她耳后，把青竹簪的影子投在衣领上：

宋书嫣“不用特意来，我和阿香傍晚也能弄。”

张艺兴“顺手。”

张艺兴说完，转身去柜台边拿起谢明漪的画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