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日头偏西，暖房竹帘被风掀起一角。

斜阳漏进来，在青砖地上投出细碎光影。

宋书嫣蹲在西角，把最后一把土盖在薰衣草种子上，指尖沾着的新土还带湿意。

阿香端来半瓢清水，顺着陶盆边缘慢浇，水珠落在土面，没溅起泥星。

“阿姐，这种子得多久才发芽？”

阿香放下水瓢，蹲在旁轻碰盆沿青苔。

宋书嫣直起身抻了抻腰，目光落在架子上的茉莉：

宋书嫣“得等十天半月，到时候多来松土就行。”

风铃响了两声，谢明漪抱着画夹走进来，画纸上的芦苇荡还带着未干墨色，边角被风吹得微卷。

她把画夹放竹桌，拿起搪瓷杯喝水：

谢明漪“书嫣，我把芦苇荡的光影改亮了些。”

宋书嫣走过去，指尖轻点画纸下方：

宋书嫣“这里水波纹再淡点，更像今早雾散时的样子。”

谢明漪点头，抽出新纸低头勾线。

院角老槐树沙沙响，张艺兴走进来，军靴沾着巷口尘土。

手里拎着竹篮，里面两串葡萄紫莹莹挂着白霜。他把竹篮放柜台，轻步往里走。

里边，谢砚之正把晒好的艾草捆成小束。

见张艺兴进来，抬了抬下巴：

谢砚之“刚从营部回来？”

张艺兴“嗯。”

张艺兴扫过墙角旧麻布，又看了眼谢明漪的画纸，

张艺兴“画得不错。”

谢明漪抬头笑：

谢明漪“晒干了给张奶奶送过去。”

宋书嫣从暖房出来，往搪瓷杯续了热水递过去：

宋书嫣“刚烧的，温着喝。”

张艺兴接过，指尖触到刚好的温度，喝了口。

目光落在葡萄上：

张艺兴“路过水果摊买的，我去洗洗。”

他拎着竹篮往井边去，井水湃过的葡萄更爽口。

没多久，他端着洗好的葡萄进来，放在竹盘里。

几人围坐竹桌，谢明漪捏起一颗放进嘴里：

#谢明漪“真甜，比洋行买的还好吃。”

谢砚之也拿起一颗嚼着，目光落在暖房门口的蓝花草幼苗上：

谢砚之“明日我去洋行，顺便把薰衣草花肥带来。”

宋书嫣点头：

宋书嫣“不用特意跑，下次来再带也成。”

张艺兴没多话，慢慢吃着葡萄，耳边是几人轻声交谈，混着暖房花香，比营部多了几分暖意。

日头渐沉，巷口传来阿香娘收摊的梆子声，慢悠悠两下。

谢明漪收拾好画夹起身：

#谢明漪“我先回去晾画，明早再过来你啊书嫣。”

谢砚之也跟着起身：

谢砚之“我跟你一起，顺便看看画室窗户关没关。”

日头往西边矮了矮，金红的光斜斜搭在花坊的木窗棂上。

把窗纸上的碎花影投在地上，晃悠悠跟着风动。

宋书嫣把竹桌上的葡萄皮扫进竹簸箕，指尖碰到冰凉的竹盘边缘。

抬头时见张艺兴正帮阿香把晒好的艾草往墙角挪。

他军靴踩在青砖上没什么声响，只偶尔在转身时，裤脚扫过地上的光影，留下道浅淡的痕迹。

阿香拍了拍手上的浮尘，拿起墙边的扫帚：“阿姐，我把院子扫了再回去。”

宋书嫣点头，走到井边拎起半桶清水，往院中的石桌上浇了些，又用抹布细细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