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站在家门前,作训靴上的雪粒正在暖气中慢慢融化。她深吸一口气,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格外清晰——这半年来,她第一次回家。
客厅里,林瑶正趴在茶几上写作业,父亲林宇轩在看报纸,厨房飘来母亲李芳炖汤的香气。一切熟悉得让她眼眶发热。
"我回来了。"她轻声说。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她。空气凝固了几秒。
"还知道回来?"李芳放下汤勺,围裙上沾着油渍,"这半年去哪了?电话也不接!"
林悦低声说:"在外面...找了点事做。"
父亲推了推眼镜:"先吃饭吧。"
饭桌上,李芳不停地给林瑶夹菜:"多吃点,高三了要补充营养。"却只是把一碗白米饭推到林悦面前。
"姐..."林瑶咬着筷子,"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空气瞬间凝固。林悦看见父亲推了推眼镜,
"在...打工。"她轻声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打工?"母亲冷笑一声,"当初连高考都不愿意参加,现在知道吃苦了?"
林悦的喉咙发紧。她想起在零下二十度的雪地里负重行军,想起战术训练时磨破的膝盖,想起那些凌晨四点就响起的起床号。可此刻,这些骄傲的勋章都变成了羞于启齿的秘密。
林悦的指甲掐进掌心。那场暴雨夜的争吵又浮现在耳边——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就凭我是你妈!"
饭后,林瑶皱着眉头解一道物理题。她抬头看了看正在收拾碗筷的林悦,张了张嘴:"姐..."
林悦期待地转身。
"算了,"林瑶低下头,"我自己想吧,反正你也不会。"
这句话像子弹一样击中林悦。她默默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冷水冲在她布满茧子的手上——这些茧子来自无数次战术训练,来自步枪的扳机,来自攀爬绳索的摩擦。
镜子里,她的短发利落,皮肤黝黑,肩膀比半年前宽厚了许多。但在这个家里,她似乎还是那个"不成器"的女儿。
林悦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冰冷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镜中的少女有着利落的短发和晒得黝黑的皮肤,作训服下的肩膀比半年前宽厚了许多。可当她听见客厅里传来的笑声时,肩膀还是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
母亲的声音清晰地穿透门板:"瑶瑶,这道题妈妈教你,当年我可是物理竞赛一等奖..."
"悦悦,"父亲敲门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颤,"出来吃点水果吧。"
餐桌上,精心削好的苹果被切成小块,插着牙签。母亲正把最大的一块喂到林瑶嘴边:"高三了要多吃水果,补充维生素。"
林悦安静地坐下,伸手去拿牙签时,母亲的目光在她布满茧子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皱眉移开。
"我上楼写作业了。"林瑶突然站起来,习题册啪地合上。
客厅里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林悦看着父亲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母亲刻意回避的目光,突然觉得这温暖的房间比军校的雪地更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