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归途的灵舟破开云层时，凌莜怀里的小龙崽正用尾巴卷着她的发梢荡秋千。

裴卿玄伸手将她鬓边散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擦过她微凉的耳垂，惹得她肩头微颤。

“冷吗？”他解开外袍披在她肩头，玄色衣料上绣着的暗纹在月光下流转，带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

凌莜摇摇头，将半张脸埋进温暖的衣料里，看着舷窗外掠过的星子：“还是冰月宫的星空好看。”

灵舟落地时，宫门前的玉桂正落着细碎的花瓣。

裴卿玄不等她提步，已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小龙崽受惊般窜上他肩头，九个脑袋齐齐瞪着环住凌莜膝弯的手臂，却被他屈指轻弹鼻尖，委屈地钻进凌莜颈窝。

寝殿的暖炉燃着银骨炭，裴卿玄将她放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转身去解她腰间的玉佩。

锦带松脱的瞬间，他忽然俯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这次大比，你总该信我的话了？”

凌莜偏头躲开，指尖却被他捉住按在胸口。

隔着薄薄的中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比擂台上那声惊雷更让她心慌“信什么？”她明知故问，脸颊却不受控地泛起薄红。

“信我看你的时候，眼里从没有旁人。”他低头咬住她的指尖，声音混着笑意漫出来“包括那头总抢你注意力的小龙。”

榻边的小龙崽仿佛听懂了，突然扑过来扒住裴卿玄的衣袖，九个脑袋轮番去撞他的手背。

凌莜被逗得轻笑，伸手将它捞进怀里，却没留意裴卿玄的吻已落在她的发顶，带着雪后初晴的清冽。

三更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时，裴卿玄正替她梳理散开的长发。

木梳划过青丝的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他忽然停手，将她转过来面对面：“莜莜，还记得这把梳子吗？”

那是柄象牙梳，梳背刻着并蒂莲。

凌莜指尖抚过纹路，突然想起十三岁那年，她为了抢这梳子，在冰窖里跟他闹了整整半日，最后冻得手脚冰凉，还是他把她裹进被子里焐了半夜。

“怎么会忘。”她仰头去吻他的下巴，却被他捏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小龙崽在两人中间不满地哼哼，被裴卿玄随手丢进旁边的软垫堆里，引来一阵委屈的呜咽。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落了下来，簌簌地敲打着窗棂。

裴卿玄将她抱得更紧，让她的耳朵贴在自己心口：“听，它在说什么？”凌莜被震得耳廓发麻，却乖乖地听着，直到他低笑着在她耳边呢喃：“它说，想把你藏起来，藏到只有我能看见的地方。”

晨光漫进窗纸时，凌莜是被颈间的痒意弄醒的。

小龙崽正用冰角轻轻蹭她的锁骨，而裴卿玄正支着肘看她，眼底的温柔比暖炉里的火光更烫人。

“醒了？”他替她掖好被角，指尖划过她的眉骨“厨房炖了你喜欢的雪莲羹。”

她赖在他怀里不肯动，忽然发现他袖口绣着的冰纹里，竟藏着极小的月冥双剑图案。

“什么时候绣的？”她好奇地扯过他的袖子细看，却被他顺势拉入怀中。

“在你对着那头小龙笑的时候。”他吻着她的唇角，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慵懒“想着以后绣成对剑囊，一个装你的双剑，一个装……”

“装什么？”

“装你。”他咬着她的下唇轻笑“装个生生世世。”

榻边的小龙崽终于忍无可忍，扑上来用尾巴缠住两人交握的手，九个脑袋一起发出奶凶的呼噜声。

凌莜笑着将它揉成毛茸茸的一团，却没留意裴卿玄望向她的眼神，比冰月宫终年不化的积雪更沉，比殿外初升的朝阳更暖。

炉上的雪莲羹还在咕嘟作响，混着窗外的落雪声，成了这方天地里最温柔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