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莜醒来时,颈侧的酥麻感还未散尽,铜镜里映出的淡粉色痕迹像落在雪地上的桃花,被她指尖一碰就红得更深。
小龙崽趴在梳妆台上,九个脑袋齐齐盯着她肩上那片被玄色外袍遮不住的肌肤,忽然嗷呜一声,用尾巴卷来条丝巾往她颈间塞。
“别闹。”她笑着把丝巾系好,转身时正撞见裴卿玄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的雪莲羹还冒着热气。
他目光扫过她严严实实的领口,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却只将玉碗递过来:“今日加了蜜渍雪莲子。”
凌莜接过碗的手指被烫得缩了缩,他顺势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腕间那圈比肤色更浅的勒痕——昨夜他失控时攥得太紧,留下了这样暧昧的印记。
她猛地抽回手,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
这之后的日子,凌莜像是筑起了无形的壁垒。
白日里她带着小龙崽在练剑场练双剑,裴卿玄靠在廊下看她时,她便故意把剑招使得虎虎生风,让银辉般的剑气将两人隔开;夜里他想进寝殿,她就搬张软榻守在门口,理由是小龙崽怕生,得单独睡。
小龙崽倒是乐得配合,九个脑袋轮流替她站岗,见裴卿玄靠近就喷出小股寒气,把他的衣摆冻出层薄霜。
裴卿玄也不恼,只是每晚临走前,总会在她案头放盏暖手炉,炉边压着张字条,有时是“今日玉桂开了新蕊”,有时是“库房寻到块暖玉,可做剑柄”。
半月后,凌莜在冰窖清点寒玉时,脚下突然一滑。
预想中的冰冷并未降临,她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雪松香混着冰窖的寒气将她包裹。
裴卿玄的手臂箍得很紧,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声音却低哑得发颤:“莜莜,别躲我。”
她埋在他胸口不说话,指尖却无意识地抠着他腰间的玉佩——那玉佩上刻着的并蒂莲,与她那枚正是一对。
小龙崽从她袖中钻出来,用脑袋蹭着她的手背,像是在劝和。
裴卿玄忽然松开她,转身从冰架上取下个锦盒。
里面是对剑囊,玄色缎面上,月冥双剑的图案绣得栩栩如生,剑穗上缀着的明珠,在冰窖的微光里流转着温润的光。
“那日没说完的话”他将剑囊塞进她手里,指腹擦过她指尖的薄茧“另一个,装我。”
凌莜捏着剑囊的边角,忽然发现针脚里还藏着极小的莲花纹,与她象牙梳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她抬头时,正撞见他眼底的忐忑,像个等待判决的孩子。
当晚的寝殿,暖炉烧得格外旺。裴卿玄替她解开发带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琉璃。
凌莜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颈窝:“小龙崽今晚睡偏殿。”
他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即低笑出声,那笑声震得她耳膜发麻,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撒了层碎钻。
小龙崽在偏殿委屈地呜咽时,凌莜正被裴卿玄按在软榻上,看他解自己的外袍。
玄色衣料滑落的瞬间,她忽然发现他心口处,多了道极浅的疤痕,形状竟与她双剑的剑鞘轮廓重合。
“什么时候弄的?”她伸手去碰,却被他捉住手腕按在头顶。
他低头吻她的锁骨,声音混着笑意漫出来:“在你说冰月宫的星空好看时,想着以后若负你,便让这双剑穿心而过。”
凌莜的眼眶忽然发烫,伸手将他抱得更紧。
殿外的玉桂又落了花瓣,混着暖炉里的银骨炭香,成了这方天地里,最温柔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