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月宫的神圣之树终年开着蓝紫色的花,花瓣薄如蝶翼,风一吹就簌簌落在裴卿玄的肩头。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睫毛在眼睑投下浅影,将她半张脸都护在阴影里。
凌莜的呼吸轻得像羽毛,鼻尖蹭过他胸前的衣襟,发尾扫过他手腕时,他的指尖会下意识蜷一下。
这半年来她被养得愈发娇懒,从前握剑的手如今只爱拢着暖炉,连发丝都比从前亮了数倍,紫得像淬了晨露的晶石。
“痒……”她在梦里嘟囔着往他怀里缩,腰间的衣带松了半截,露出的肌肤白得几乎要与他交叠的衣袖融在一起。
裴卿玄伸手替她系好带子,指腹擦过她腰侧时,她忽然往他掌心蹭了蹭,像只贪暖的猫。
树杈微微晃动,他腾出一只手按在树干上稳住身形。
树影里藏着的小龙崽探出三个脑袋,剩下六个还埋在花苞里打盹,看见凌莜安稳睡着,又悄悄缩了回去。
凌莜的发绳不知何时松了,长发铺在他手臂上,像流淌的紫河。
裴卿玄用指腹梳开打结的地方,忽然发现发间缠着片花瓣。
他捏着花瓣边缘要取下时,她却猛地睁眼,睫毛上还沾着困意:“别动……”
她仰头看他,眼底蒙着层水汽,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发顶:“替我编辫子。”
他无奈地笑,指尖穿过她的发丝。
从前他连剑穗都系不好,如今却能熟练地编出松松的麻花辫,缀上刚摘的蓝紫色花瓣。
凌莜的头发长了许多,垂到腰际时,他的大掌刚好能圈住发尾。
“你看,”她忽然拽着辫子凑到他眼前“比你上次寻来的紫绒线还好看。”
裴卿玄顺着她的话点头,目光却落在她锁骨处。
那里的淡粉色痕迹早已褪尽,只留下比别处更细腻的肌肤,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
他低头在那处印下轻吻,换来她一声轻颤,像被风吹动的风铃。
树底下忽然传来小龙崽的嗷呜声,九个脑袋顶着花瓣堆成小山。
凌莜探头去看,发丝从裴卿玄掌心滑出,散落时惊起几只停在枝头的灵鸟。
“想去玩?”他托着她的腰往上送了送,让她能看得更清楚。
凌莜却摇摇头,转身搂住他的脖颈,脸颊贴在他心口听着沉稳的心跳。
“这里好。”她闷声说,指尖在他心口画着圈“有你,有花,还有……”
话音被他的吻截断。
蓝紫色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粘在她的睫毛上,他伸手去拂,却被她咬住指尖。
她的牙齿很轻,像小猫在撒娇,眼底的狡黠混着水光,看得他喉结动了动。
“别闹。”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笑意,掌心却收紧了些,将她更紧地按在怀里。
树杈又晃了晃,更多的花瓣落在她的发间、肩头,与她紫色的长发缠在一起,分不清哪是花,哪是发。
凌莜打了个哈欠,往他颈窝钻得更深。阳光透过花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明明灭灭的,像她此刻安稳的呼吸。
裴卿玄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带着花香的吻,大掌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她的长发,像在呵护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远处的云雾峰上传来弟子练剑的声音,隐约还有树下小龙崽追逐打闹的嗷呜声,而这棵神圣之树的树杈上,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很长,长到足够他抱着怀里的人,从日中坐到日暮,看遍冰月宫的花开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