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一句话，像是一块巨石砸进了原本嘈杂的鱼塘，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黑石酒吧的空气凝固了。
每一个角落里，那些原本还在吹牛打屁、勾肩搭背的佣兵们，此刻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动作僵硬地扭过头，视线聚焦在吧台前那个瘦削却挺拔的身影上。
我的抚恤金，你们领了吗？
这句话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平静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可正是这种平静，让王猛、张伟、苏雅三人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比死人还难看。
张伟脸上的狂喜和吹嘘凝固了，嘴角还维持着夸张的弧度，看起来滑稽又惊悚。苏雅那双刚刚挤出“喜悦”泪水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恐惧，连眼泪都忘了往下流。
而坐在阴影里的王猛，那张原本还算沉稳的脸，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周围的佣兵们不是傻子，就算再迟钝，也从这诡异的气氛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我没听错吧？抚恤金？这小子不是刚‘死’了一回吗？”
“嘶……这剧情有点刺激啊，比那些狗血电视剧好看多了。”
“有好戏看了，今天这酒，值了！”
议论声像是压抑的蜂鸣，在酒吧的角落里扩散。
王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凡，试图用队长的身份和体格上的优势重新夺回主动权。
“林凡。”他的声音压得很沉，带着一丝刻意的威严，“别开这种玩笑。你能活着回来是好事，兄弟们都很高兴。但这里是酒吧，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想把事情定性为“玩笑”，又暗中警告林凡不要不识抬举。
林凡甚至没抬头看他，只是自顾自地将那杯没喝完的酒推到一边，然后抬起眼皮，看向了那个已经按捺不住的张伟。
“他不敢说，你来说。”林凡的声音依然平淡，“我的抚恤金，多少钱？”
“我X你妈的！”
张伟所有的伪装和惊恐，在这一刻被无尽的恼羞成怒所取代。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全村人面前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而导演这一切的，竟然是那个他一直踩在脚下，连正眼都懒得瞧一下的废物！
“你个狗娘养的废物，装什么大头蒜？”张伟面目狰狞，指着林凡的鼻子破口大骂，“没死算你运气好，还敢他妈的来找茬？你以为你是谁？老子今天就再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已经暴起！
D级觉醒者【利爪】的力量全面爆发，一股凶悍的气势从他身上炸开，掀起一阵劲风，吹得桌上的酒瓶都晃动起来。
他的右拳紧握，手臂上的肌肉块块坟起，青筋如同小蛇般盘踞。拳头表面，一层淡淡的角质层迅速覆盖，让他的拳头硬如岩石！
这一拳，带着风声，卷着他所有的愤怒和羞辱，势大力沉，直勾勾地朝着林凡的脸砸了过去！
周围的佣兵们有人发出了惊呼。
这一拳，就算是个同级的觉醒者，硬接也得断几根骨头。而林凡，这个公认的F级废物，怕不是要被一拳打爆脑袋！
王猛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死了正好，省得麻烦。
苏雅则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那血腥的一幕。
然而，预想中骨骼碎裂、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拳，林凡甚至连坐姿都没有改变。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
食指。
那是一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指，修长，干净，甚至带着几分书卷气。
就是这样一根手指，轻描淡写地，点在了张伟那势大力沉、挟着风雷之势的拳锋正中心。
“砰！”
一声闷响。
张伟的拳头，戛然而止。
他那足以打穿钢板的力量，在触碰到那根手指的瞬间，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酒吧里，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幻觉？
张伟自己也懵了，他感觉自己不是打在了一根手指上，而是撞上了一座无法撼动的太古神山。
他想抽回拳头，却发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正从那根手指上传来，将他的拳头牢牢吸住。
林凡抬起眼，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波动。
不是情绪，而是一种看透了猎物所有挣扎的……玩味。
“就这点力气？”
他轻声说。
然后，那根看似纤弱的食指，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清脆到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的声音，响彻整个酒吧！
“啊——！”
张伟的惨叫，如同被捅了刀子的猪，凄厉，尖锐，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恐惧。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在那根手指的力量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变形。指骨、掌骨，寸寸碎裂！
全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疯了！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一个公认的F级废物，竟然用一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废掉了一个D级觉醒者的拳头？
这他妈比魔物会下蛋还离谱！
林凡松开手指，像是丢掉一件沾染了秽物的垃圾，随手甩开了张伟那只已经不成形状的手。
他缓缓站起身，整个过程中，看都没看在地上抱着手惨嚎的张伟一眼。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脸色已经铁青如锅底的王猛身上。
酒吧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林凡向前走了一步。
“轮到你了，王队长。”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你在洞里没来得及动手，现在，我给你机会。”
“你的腿，我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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