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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棋逢对手?齐氏棋局的生死赌约

炽堕神明

齐氏家族的听雪院,向来是镇上最清净的去处。院中那棵百年银杏,到了暮秋便落满一地碎金,与院中央那方光滑如镜的青石棋盘相映,总透着几分与世隔绝的禅意。但今日,这里却被一层无形的紧张笼罩——齐氏世代相传的棋圣齐鹤年,在此设下了号称“十年一遇”的“生死棋局”。

消息早在三日前便传遍了街巷:谁能破此局,便可获得齐家珍藏的“通神棋谱”。传闻那棋谱不仅记载着古今棋道精髓,更藏着预测未来的玄机,引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此刻听雪院外已围了不少人,却无一人敢轻易踏入,只因为齐鹤年放言:“此局凶险,一步错,满盘皆输,心神亦会受其反噬。”

陶逐叶站在院门口,眉头微蹙。他本对棋道一窍不通,是被方挞柠硬拉来的——那丫头听说有“能预测未来的宝贝”,非要来看个究竟,结果刚到门口就被沈辰安以“怕你搅局”为由拉走了,只留下他一人。他的目光扫过院内,恰好撞见楠幽寒正对着青石棋盘拱手行礼,后者也看到了他,遥遥一笑,眼底藏着志在必得的光。

而角落里,章松怡安静地立在银杏树下,雪白的发丝被秋风拂起,落在肩头。她没看棋盘,反而盯着地上的银杏叶,仿佛那金黄的纹路里藏着什么秘密,只有那双金银异瞳偶尔抬眼,掠过棋盘时,会闪过一丝极淡的锐光。

“楠小友既有兴致,便请先落子吧。”齐鹤年端坐棋盘一侧,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手指在膝上轻轻叩着,目光平静地看着楠幽寒。他身前的青石棋盘上,黑白棋子已布下大半,看似杂乱无章,细看却暗藏杀局,每一颗棋子都像是蓄势待发的兵卒,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楠幽寒微微一笑,缓步走到棋盘前。他没急着落子,反而端详起棋局,指尖轻捻着一枚白子,朗声道:“齐老先生这局,以‘混沌初开’为势,藏‘八卦阵’之形,看似无章,实则步步为营,好一个‘生死’二字——生门藏于死局,死路隐于生机,妙哉。”

他话音未落,手中白子已落在棋盘右上角,恰好落在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空位。随着棋子落下,棋盘上仿佛有气流微动,原本僵持的黑棋竟有了一丝松动。

“好!”围观者中有人低呼。

楠幽寒却不停歇,边落子边吟哦:“‘坎为水,陷也,险其止,知险而止’——此步当守。”又一枚黑子落下,稳稳护住白棋左翼。“‘离为火,丽也,明两作,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此步当攻。”白子再进,直逼黑棋腹地。

他竟以《周易》解棋,每一步都引经据典,文辞雅致,落子却精准狠辣,看似温和的棋路下,藏着不容置疑的锋芒。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已破去棋局外围的三道杀阵,眼看就要触及核心的“生死关”。齐鹤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抚着胡须道:“楠小友文才卓绝,棋路亦如锦绣文章,果然名不虚传。”

楠幽寒嘴角笑意更深,指尖捏起最后一枚关键的白子,正要落下——这一步若成,便可彻底盘活全局,破了这“生死棋局”。

“等等。”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陶逐叶不知何时走到了棋盘边,他盯着棋盘看了半晌,眉头皱得更紧,“这棋路不对。”

楠幽寒动作一顿,看向他,语气带着几分讶异:“陶兄也懂棋?”

“不懂。”陶逐叶坦诚道,目光落在棋盘中央那几颗死死相缠的棋子上,“但我看它们挤在一起,像是要打架,你这样慢慢走,等你走到,它们早就打起来了。”

这话直白得近乎粗鲁,引得周围一阵低笑。楠幽寒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陶兄说笑了,棋道如兵道,讲究的是运筹帷幄,而非……”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声闷响打断。

陶逐叶竟伸出手,直接抓住棋盘边缘,猛地一掀!

青石棋盘本是固定在地面的,此刻竟被他这蛮力带得微微倾斜,上面的棋子哗啦啦乱滚,原本精妙的棋局瞬间被打乱,黑白子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你!”楠幽寒脸色骤变,“陶逐叶,你这是做什么?”

齐鹤年也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向陶逐叶:“年轻人,此局关乎棋道尊严,岂容你如此放肆?”

周围的人也炸开了锅,指责声四起。陶逐叶却毫不在意,指了指棋盘上那颗滚到边缘、恰好卡在石缝里的黑子:“你看,这颗棋本就快掉了,你硬要让它待在那里,不是逼着它死吗?”

就在众人争执不休时,一道清冷的身影忽然动了。

章松怡从银杏树下走出,径直走到混乱的棋盘前。她没看任何人,只是弯腰,从散落的棋子里捡起一枚黑子,指尖在棋子上轻轻一捻,仿佛在感受什么。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抬手,将那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中央——那个被陶逐叶搅乱后,反而露出的一处空白交叉点。

那一步落得极轻,却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让原本混乱的棋局瞬间有了某种诡异的秩序。

紧接着,她又捡起一枚白子,落子的位置刁钻至极,完全不按棋理,却恰好堵住了黑棋最后的退路。她落子极快,几乎没有犹豫,手指起落间,黑白子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骤雨打芭蕉,密集凌厉;时而如孤舟泊寒江,沉静暗藏。

她的棋路毫无章法可言,却透着一股凛冽的杀伐之气,每一步都像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以命相搏,招招直击要害,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原本被打乱的棋局,在她手中竟一点点重组,变成了一幅更加凶险、更加诡谲的战场图。

“这……这是什么棋路?”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楠幽寒脸上的怒意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他研究棋道多年,却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狠绝的下法,仿佛下棋的不是人,而是一柄出鞘的剑。

齐鹤年的脸色从最初的错愕,变成了震惊,最后化为深深的凝重。他死死盯着棋盘,双手微微颤抖,嘴唇翕动了半晌,才失声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是‘破军棋’!是早就失传了三百年的破军棋!”

“破军棋”——传闻中由一位战神所创的棋道,以“破而后立,以杀止杀”为核,棋路狠辣诡谲,如同战场破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据说此棋最后一位传人死于战乱,从此便绝迹于世。

章松怡对他的惊呼充耳不闻,依旧专注地落子。最后一枚黑子落下时,她指尖轻抬,棋盘上的黑白子突然齐齐一颤。

下一刻,整个青石棋盘竟泛起了淡淡的金光!

光芒越来越亮,将所有人的脸都映得金黄。那些散落的棋子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自动归位,重新组成了一幅完整的棋局。而在棋局中央,金光汇聚之处,竟缓缓浮现出一张泛黄的纸页虚影。

那纸页上没有棋谱,也没有文字,只有几幅简单的图画:一株叶片如剑的青草,一条鳞片泛着红光的鱼,还有一块布满孔洞的石头。图画旁,隐约可见“鲁氏”二字,以及“火候三分,辅以清泉”的字样。

“这是……菜谱?”有人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齐鹤年愣了半晌,突然长叹一声,看向那纸页虚影,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通神棋谱’的秘密,不在预测未来,而在指引过去……这是鲁氏家族的菜谱残页啊!”

鲁氏家族,是百年前以烹饪上古食材闻名的家族,据说他们能寻得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食材,做出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佳肴,后来却突然销声匿迹。

金光渐渐散去,纸页虚影也随之消失,只留下棋盘上那局由章松怡完成的破军棋,黑白分明,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听雪院一片死寂。

楠幽寒看着棋盘,又看了看章松怡,眼中闪过复杂的光。陶逐叶挠了挠头,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而章松怡已转身回到银杏树下,重新低下头,仿佛刚才那个搅动风云的人不是她。

只有齐鹤年,对着棋盘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破军棋重现,上古食材现世……看来,这天下,要变了。”

秋风卷起地上的银杏叶,落在棋盘上,盖住了几颗棋子。一场以“通神棋谱”为名的棋局,最终却指向了失落的菜谱和神秘的食材,谁也没想到,这看似平静的对弈背后,竟藏着如此惊人的线索。

而这一切的开端,竟是陶逐叶那看似莽撞的一掀,和章松怡那局失传已久的破军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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