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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任务里的真心雨季

虚假任务里的真心雨季

“景行。”

声音不高,却像一枚冰冷的银针,轻易穿透了包厢里黏腻的喧嚣。

虞景行从水晶烟灰缸上移开视线,转向声音的来源。

少爷斜倚在宽大的丝绒沙发里,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雪茄,袅袅青烟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前盘旋扭曲。

包厢里光影迷离,昂贵的香槟气泡在杯中无声爆裂,混合着雪茄的辛辣和女士香水甜腻的尾调。

少爷对面的沙发里,几个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笑得前仰后合,其中一个穿着花哨衬衫的,正用酒杯点着少爷的方向,脸上挂着一种猎奇般的、毫不掩饰的兴奋。

“听见没?我们打赌,赌郁澄思那事儿之后,多久能爬起来,或者……”花衬衫拖长了调子,暧昧地眨眨眼,“多久彻底烂在泥里爬不起来。”

少爷没接话,只是吸了一口雪茄,灰白的烟雾模糊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漠然。他弹了弹烟灰,目光越过氤氲的烟雾,精准地落在角落里的虞景行身上。

“景行,”少爷的声音平稳无波,像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琐事,“郁澄思那边,你去一趟。”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又似乎只是享受这掌控的瞬间,“她现在,名声臭了,墙倒众人推。这种时候,最脆弱,也最好……趁虚而入。”

花衬衫那群人爆发出一阵心领神会的哄笑,有人吹了声口哨。

少爷无视那些噪音,他的视线牢牢锁住虞景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接近她,让她依赖你,让她……爱上你。”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淬了冰的针,刺进虞景行的耳膜。

“做得到吧?就像你平时处理那些麻烦一样。”少爷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并非鼓励,而是一种冰冷的评估,评估一件趁手工具的价值。

虞景行感到喉咙发紧,胃里沉甸甸的。郁澄思……那个名字像一颗烧红的炭。

少爷曾经最耀眼的“装饰品”,凭借一手惊艳的绘画和雕塑才华,以及她本身那种清冷疏离却又吸引人的气质,在少爷的提携下迅速在艺术圈站稳脚跟,成了无数酒会和沙龙追捧的焦点。

少爷欣赏她的才华,利用她的影响力,却从未碰过她——圈内皆知,少爷心里早有个抹不去的白月光。

郁澄思对他而言,更像一件价值连城又彰显品位的艺术品,摆着好看。

可就在一周前,平地惊雷。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指控,裹挟着几张模糊不清的所谓“证据”照片,像瘟疫般在网络上疯狂扩散,直指郁澄思曾经校园霸凌他人。

一夜之间,那个站在云端、被无数目光仰望的天才艺术家,成了人人喊打、恨不得踩上千万只脚的“施暴者”。

代言解约,展览取消,合作方纷纷撇清关系,她曾经的光环成了灼烧自身的烈焰。而少爷,这位曾经将她捧上高台的“伯乐”,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收回了所有庇护,冷漠地抽身,任她坠落。

此刻,少爷却要自己,去扮演那个将她从泥泞里拉起来的救世主?一个虚假的、带着明确任务的救世主?

虞景行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缩了一下,指甲掐进掌心,带来一点尖锐的刺痛。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瞬间翻涌的情绪——那里面有荒谬,有不适,甚至有一丝冰冷的愤怒。

但他开口时,声音却平稳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是,少爷。”

他需要钱。一笔巨大的、足以支付奶奶在重症监护室外一天天文数字账单的钱。

他签下的那份合约,那些被少爷捏在手里的“把柄”,都像无形的锁链,勒得他喘不过气。他没有选择。

郁澄思的苦难,是他换取奶奶生存机会的垫脚石。这份认知像冰冷的毒液,沿着脊椎缓慢爬升。

“很好。”少爷满意地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达成目的的轻松。

他抬手,将一张薄薄的、印着郁澄思如今住址的纸条,随意地推过光洁如镜的桌面,滑向虞景行。“地址。

她现在应该……很需要‘朋友’。”

纸条停在虞景行面前。他伸出手,指尖冰凉,轻轻拈起那张轻飘飘的纸片。

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地址,位于城市边缘一个破败的老旧小区。

那字迹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走出那间弥漫着金钱与权力腐朽气息的包厢,走廊里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虞景行眼睛发痛。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肺里那股混合着雪茄和香水的浊气排尽。

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医院护工的号码。

他迅速接起。

“虞先生吗?您快些来医院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带着一种职业性的、见惯生死的麻木下潜藏的紧迫,“老太太情况不太好,刚又下了病危通知单。

医生说了,必须尽快安排下一步治疗,手术费和后续用药……费用单子已经放在护士站了,您……您得尽快想想办法。”

护工后面的话,虞景行听得有些模糊了。那些冰冷的数字,天文数字,像沉重的铅块,一个接一个砸在他的心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捏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绷得紧紧的。

“知道了,我尽快。”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磨过粗糙的木头。

挂断电话,走廊里炫目的灯光似乎变得更加刺眼。

他闭上眼,脑海里交替闪现着监护室里奶奶插满管子的苍白面容,和纸条上那个潦草的地名。

一边是垂危的至亲,一边是即将被他亲手推入另一个深渊的陌生人。

再睁开眼时,虞景行眼底最后一丝挣扎的涟漪也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他挺直脊背,将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仔细地、不带一丝感情地折好,收进西装内袋,贴着心脏的位置。

然后,他迈开步子,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孤寂的回响,朝着电梯走去,也朝着那个被泥沼淹没的地址走去。

——————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潮湿的气息,混合着廉价消毒水的味道,挥之不去。郁澄思蜷在客厅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单人沙发里,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蒙尘的雕像。

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将外面世界的天光彻底隔绝,只有一盏光线昏黄、接触不良、偶尔发出滋滋电流声的落地灯,在角落里苟延残喘,勉强照亮她脚边一小片布满灰尘的地板。

她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削苍白的下巴。

身上那件质地精良如今却皱得不成样子的丝质睡袍,仿佛是她曾经优渥生活最后一件褴褛的祭衣。

手边矮几上,散乱地扔着几个空的药瓶,锡箔板被暴力地抠开,白色的药片散落出来几颗,滚落在灰扑扑的地毯纤维里,显得异常刺眼。

门铃响了。

突兀、尖锐、持续不断,像一根生锈的针,反复刺穿着这潭死水般的寂静。

郁澄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动。

那铃声固执地响着,一遍又一遍,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穿透紧闭的门板,在她空荡荡的颅骨内嗡嗡回响。

她猛地抬手捂住耳朵,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更深地往沙发里缩去,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藏进那腐朽的阴影里。

过了很久,久到门铃声终于停歇,世界重归死寂。

郁澄思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手,微微侧过头,空洞的目光投向紧闭的房门。

门外,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不可闻的叹息。

随即,有纸张摩擦的窸窣声响起,接着,一样东西从门缝底下被塞了进来。

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白色卡片。

郁澄思盯着那张静静躺在门内地板上的卡片,像在看一枚不知何时会引爆的炸弹。时间在昏暗中粘稠地流淌。

终于,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极其缓慢地站起身,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她蹲下身,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捡起了那张卡片。

卡片很素净,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上面只有一行手写的字迹,墨色浓黑,笔锋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克制:

“画展《光年之外》开幕酒会。邀请函已代为保留。郁小姐,才华不该就此蒙尘。”

落款处,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虞景行。

没有任何多余的安慰,没有任何廉价的同情,只有一句简单到近乎粗暴的提醒——关于她曾经拥有、如今却被打落尘埃的东西。

郁澄思捏着卡片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绷得死白,几乎要将那薄薄的纸片捏碎。一股尖锐的、混杂着愤怒和被看穿的羞耻感,猛地冲上她的头顶。

她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房门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那层厚厚的木板,看到门外那个留下这张该死卡片的人。

“滚!”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声音嘶哑破碎,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都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她抓起手边一个空药瓶,狠狠砸向房门。

“砰!”塑料药瓶撞在门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然后无力地滚落在地,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停在角落。

门外,再无任何声息。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

再次踏足这个昏暗压抑的公寓门前,虞景行手里提着一个超市的牛皮纸袋。

袋子里装着一些易于保存的食物,几瓶矿泉水,还有一小盒包装朴素的止痛药——这是他权衡之后的选择,至少比她自己乱吃那些药安全些。

他敲了门,节奏平稳,力道适中。

这一次,门内沉寂的时间比上次短了些。

大约几分钟后,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门被拉开了一条缝,宽度仅容一只眼睛窥视。

郁澄思的脸出现在门缝后。

依旧是苍白的,但那双曾经空洞无物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烧着冰冷的戒备和毫不掩饰的敌意,像淬了毒的冰锥,直直刺向他。

她的目光掠过他手中的纸袋,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虞先生?”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诮,“怎么,这次又带了什么金玉良言来‘点醒’我?还是少爷又有了什么新的指示?”

她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试图刺穿他平静的面具。

虞景行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既不解释,也不辩解。

他只是将手中的牛皮纸袋向前递了递,动作平稳自然。“一些吃的和水。还有这个,”他拿出那盒止痛药,隔着门缝递过去,声音低沉而清晰,“比那些成瘾性强的好。不舒服的时候,按说明书吃。”

郁澄思没有立刻接,她的视线在药盒和他脸上来回逡巡,带着审视和怀疑。

“为什么?”她突兀地问,声音压得很低,却像绷紧的弦,“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现在?少爷让你来的?看我笑话?还是……”她顿了一下,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虞景行迎着她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闪躲,只有一种近乎坦诚的平静。“你需要帮助。而我,”他停顿了一瞬,似乎在斟酌用词,“恰好路过。仅此而已。”他再次将药盒往前送了送,指尖几乎触碰到门框。

郁澄思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解读一本艰涩难懂的密码书。几秒钟的沉默如同凝固的冰层。

最终,她眼底那尖锐的敌意似乎被一种更深的疲惫覆盖,冰层裂开一道缝隙。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夺过他递来的药盒,动作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粗鲁,指尖甚至刮到了他的手指,留下一道细微的凉意。

“砰!”门被用力地关上,巨大的声响在楼道里回荡。

虞景行站在紧闭的门前,听着门内传来重物被踢倒的闷响,还有压抑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啜泣声。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捻了一下刚才被她指尖刮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细微的、冰凉的触感。

他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他弯下腰,将那个装着食物和水的牛皮纸袋,轻轻地放在了紧闭的门边,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

日子在一种诡异而微妙的平衡中滑过。虞景行成了那栋老旧公寓的常客。

他不再空手而来,有时是新鲜的水果,有时是一束开得简单却生机勃勃的向日葵用来替换掉那些枯萎,有时是几本厚重的、关于艺术史或冷门技法的书籍。

他从不空谈安慰,只是沉默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修理坏掉的水龙头,清理堵塞的下水道,或是将堆在角落的垃圾袋拎下去。

郁澄思的抗拒,像潮水一样,时涨时落。有时她允许他进门,坐在客厅唯一完好的沙发上,自己则蜷在对面,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

有时,她将门反锁,无论他怎么敲门都置若罔闻,只有门缝下偶尔飘出的、极其压抑的啜泣声证明里面还有活物。

虞景行也不强求。若门不开,他便将带来的东西放在门口,然后离开。

若门开了,他便进去,安静地做完该做的事,然后在她驱赶的目光变得明显之前告辞。他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精准、沉默、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

唯有在离开时,目光偶尔扫过她凌乱画架上蒙尘的画布,或是角落里那尊被白布半遮半掩的、完成了一半的泥塑雏形时,眼底会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这天下午,虞景行带来了一些简单的食材,打算做点清淡的食物。

他走进那间狭小、油腻的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空得可怜,只有几瓶水和几个孤零零的鸡蛋。他熟练地清洗着带来的蔬菜,水流声哗哗作响。

郁澄思抱着膝盖,蜷在客厅的沙发里,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这个被灰尘和绝望笼罩的空间。

她的视线掠过角落一个积满灰尘的纸箱。

那箱子似乎很久没人动过了,上面落满了灰,还压着几本旧杂志。

鬼使神差地,她站起身,赤脚走过去,费力地将那个沉重的箱子拖了出来。

灰尘瞬间弥漫开来,呛得她咳嗽了几声。她蹲下身,拂去箱盖上的积尘,掀开了盖子。

里面是一些旧物,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杂物,还有几本厚重的旧书。她随手翻动着,动作带着一种打发时间的麻木。

突然,她的手指触碰到一本硬壳册子的边缘。她愣了一下,将那本覆着厚厚灰尘的大开本册子抽了出来。

封面上印着模糊的字迹,依稀可辨是“云城一中200X届毕业纪念册”。

郁澄思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她抱着那本沉甸甸的册子,慢慢走回沙发坐下,用袖子用力擦去封面上的灰尘。

犹豫了片刻,她深吸一口气,翻开了厚重的封面。

泛黄的纸张散发出陈旧的气息。一张张略显稚嫩、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庞在眼前掠过。

她翻得很慢,目光带着一种近乎恍惚的追忆。

翻到“高三(七)班”那一页时,她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集体照第二排中间的位置——那是她曾经站的地方。

然而下一秒,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照片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攫住,再也无法移开。

照片上,十七岁的郁澄思穿着宽大的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笑容带着点青涩的拘谨。

她的位置旁边,隔着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片的男生,再旁边……

一个穿着同样宽大校服的少年,身形颀长清瘦,侧脸对着镜头,线条干净利落,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冷峭感。

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看手里的什么东西,只露出清晰的下颌线和挺直的鼻梁。那双眼睛……即使隔着模糊的印刷和漫长的岁月,那双微微垂着、显得疏离又专注的眼睛轮廓,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郁澄思尘封的记忆!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射向厨房的方向。

厨房里,虞景行正背对着她,站在水槽边,微微低着头,专注地切着砧板上的青笋。

午后的光线透过狭小的厨房窗户,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侧影轮廓。那微微低头的姿态,那专注的侧脸线条,尤其是那低垂着眼帘、显得疏离又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神情……

与毕业照上那个清瘦冷峭的少年,隔着十年的时光,骤然重合!

郁澄思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撞击着,发出擂鼓般的巨响。

她捏着毕业册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指尖深深陷入硬壳封面。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个厨房里忙碌的背影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厨房里只有规律的切菜声,笃、笃、笃……

不知过了多久,虞景行似乎感觉到身后那道过于灼热、过于持久的视线。

他切菜的动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过身,手里还拿着沾着水珠的菜刀。

“怎么了?”他看向客厅沙发上的郁澄思,平静地问。

目光落在她膝头那本厚重的旧册子上时,他微微一怔。

郁澄思没有回答。

她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合上了那本毕业纪念册,硬壳封面发出沉闷的“啪”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抬起头,目光不再是之前的空洞或敌意,而是一种穿透一切迷雾、带着巨大惊愕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灼热的审视,牢牢地锁定了虞景行的脸。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寂的潭水,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清晰地砸在虞景行的耳膜上:

“虞景行?”

她念出这个名字,带着确认,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的了然。

“十年前……云城一中高三(七)班,”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眼神却锐利如刀锋,“那个……那个总是一个人待在教室后面,沉默寡言,却总能在黑板上画出最复杂几何题的……虞景行?”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他脸上瞬间冻结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复杂、带着苦涩和巨大嘲讽的弧度,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足以击碎一切伪装:

“原来是你啊……呵……真没想到,十年后,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再见到老同学。”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又收回来,重新落在他脸上,那眼神复杂得让虞景行心头发紧。

“十年前你就该追我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像裹挟着冰粒,砸在虞景行猝不及防的心上,“那样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在十年后,受人之命,来演这场戏了?”

虞景行握着菜刀的手指骤然收紧,冰冷的金属刀柄硌得掌心生疼。厨房窗口透进来的、那点稀薄的阳光,仿佛在这一瞬间彻底消失了。

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深处,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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