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没有离开。
他就在桃林外的忘川河畔驻扎下来,建起了一座魔气缭绕的宫殿。他没有再试图冲破结界,只是偶尔会站在河对岸,一站就是一夜。
他的魔气越来越重,忘川的河水开始发黑,连对岸的野草都长成了暗紫色。可奇怪的是,那些魔气始终被无形的力量挡在结界外,像是……他在刻意控制。
土地公说,魔道宗主正在召集散落在各地的魔种,似乎在谋划什么大事。人间开始流传,说北边出了个魔王,要颠覆三界,连天界都派了仙将下来探查。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他想毁了这道结界,毁了我春神的身份,毁了所有阻碍我们相见的规则。可他不懂,这结界不仅是束缚我的枷锁,也是保护他的屏障——一旦结界破碎,我的春神灵力和他的魔气正面相冲,只会两败俱伤。
“你看,这是今年的新茶。”我坐在桃树下,对着河对岸轻声说,就像三百年前在军帐里那样,“你总说喜欢碧螺春的清香,我用晨露和桃花蕊养的,比当年你喝的要好。”
河对岸的身影动了动,没有回应。
“昨天有只小鹿掉进了洛水,我救了它,现在总跟着我跑。”我捡起一片桃花瓣,让它顺着水流漂向对岸,“你以前总说我心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可当年……我却能狠心把你推开。”
花瓣漂到河中央,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然后慢慢沉入水底。
“司马懿,”我望着对岸模糊的身影,声音轻得像叹息,“她们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可我们的回响,怎么就成了这样?”
那晚,天界的仙将带着天兵来了。他们说魔道宗主霍乱人间,要我打开结界,配合他们剿灭魔族。
“神女三思!”仙将语气傲慢,“那魔头已堕入魔道,与你早已不是一路人,何必护着他?”
我站在结界前,看着对岸瞬间翻涌的魔气,知道司马懿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周身的黑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却依旧没有越过河界半步。
“他是我的人。”我抬手凝聚灵力,春神的金光在结界上流转,“要过这桃林,先踏过我的尸体。”
天兵的攻击落在结界上,震得我气血翻涌。对岸的魔气也同时爆发,司马懿的身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他在帮我抵挡天界的攻击,哪怕每一次灵力碰撞,都在灼烧他的神魂。
“杨玉环,你疯了!”他的声音透过结界传来,带着痛苦的喘息,“你是神女,怎么能和天界为敌?”
“三百年前我就疯了。”我咳出一口血,染红了身前的桃花瓣,“从我把你推下诛仙台那天起。”
金光与黑雾在洛水两岸碰撞,天界的雷劫与魔道的煞气交织成网。我看着他一次次被仙术击中,又一次次站起来,暗紫色的眼睛始终望着我,像跨越了三百年的时光,执着而滚烫。
原来念念不忘,真的会有回响。只是这回响,震碎了三界的规则,也震碎了我们仅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