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屋内安静的可怕，只有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没有得到回应的他看了一圈，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苏母
“妈?你怎么了，你干坐着不无聊吗？”
苏漾快步走到电视机前，一直沉默的苏母开口了
“你过来”
安静的家 他能够听见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那种干涩响动，他只要回家就总是这样提心吊胆的，全身的血液都跟着膨胀。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他从来都不用明白: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我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了”
“她说你晚自习画画，下课就跟着郑州倾一起玩，这周五中午你还出校门了”
苏漾手心里全是汗，他马上辩解。
“不是的妈…我晚自习画画…是，我作业都做完了，我想休息一下。周五是我朋友他们家…做了好吃的，邀请我去他家吃饭，周五没有门禁的…我——”
“你做了就是做了!你在这狡辩什么!”
随着一声拍桌子的响声，苏母打断了苏漾的话，她气的胸腔剧烈起伏
“现在已经是高一下学期了，还有多少时间给你浪费!作业做完了你不知道预习功课和复习功课吗?!”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让你别画画了!画画高考能给你加分吗!怎么?你觉得你到学校了就自由了，翅膀就硬了!在哪吃饭不是吃!非要去别人家里!吃不起饭了吗你，你在学校吃饭吃了饭你还可以多看会书，出校来来回回的多浪费时间!”
尽管泪水不断流淌，他依然试图勉强绽放微笑，但却是一种破碎和心碎的微笑，令人心痛。
“所以在你眼中学习以外的是都是浪费时间是吗？从小你就知道我热爱美术，所以你便一次又一次用美术来威胁我，强迫我来做我不喜欢的事……你让我考试拿满分，即便我达到了你的要求，当我满心欢喜拿着满分试卷踏进家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我满地的美术用品”
“我的画笔，我的画本，我的画架，所有关于美术的东西都零零散散的被扔在地上，没有一个完整的……还有我的梦想我的尊严也被你践踏在了地上……”
他的泪水似乎源自内心最深处，无法停止。他颤抖的手指握紧了衣襟，泪如雨下，仿佛他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在此刻涌现而出。
“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你只在意别人是否能够看见你有一个优秀的儿子。我只不过是稍微放松了一下自己。你至于这样吗?!”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了整个客厅，苏母眼眶通红摇着头看着自己打苏漾的那只手。
“我现在才知道，你变得如此不可理喻!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为了我自己吗!还不是为了你!你说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人人都想成为你，人人都想拥有和你一样的母亲，你到底有什么不满足!”
“你的命是我给你，你的人生必须按照我给你规划的来。我是你妈，你必须听我的。必须!”
现在的苏母没有一点良母的样子，眼睛通红，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全身抖得不成样子。苏漾看着眼前这个养育自己16年的仁感到陌生而又熟悉。她变了，但是好像又没有变。
还没等苏漾反应过来，苏母一把推开他冲进了苏漾的卧室，熟练的从床下拖出那一个满满的纸箱，随后里面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
“你现在翅膀硬了，敢忤逆你妈了，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听话!我让你画画!我让你画画!”
一声又一声的敲击摔落的声音不断重锤这苏漾的内心，愤怒的情绪直冲脑门他冲进卧室，一把将苏母推开，看着满地狼藉，他跪倒在地，头埋在双臂之间，泪水浸湿了地板，他的背影显得可怜又颓废。
楼道里站满了看热闹的邻居，他们看着门里混乱的一片不断摇头和窃窃私语。苏漾从房间走出来，双目已经没有神了。只是机械的往门外走，邻居懂事的让出了一条路。苏漾抬眸便看见了一个让自己感到放松的人。
“天天哥……我画不了画了。我再也不能画画了……”
苏漾举起了自己那毫无知觉满手是血的右手。
“怎么回事，你手怎么了，怎么有这么多血。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不要哭不要哭，会没事的，还可以画画的。不怕漾漾不怕。”
苏母看着自己手里带着血的刀面色发白。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激动就拿起了刀。刚好砍到了苏漾的右手。她一下子把刀扔在了地上，抱着头蹲在地上痛苦的大声哭
“我的苏漾没办法写字了。他没办法考大学了，我怎么这么该死!我怎么这么该死啊——!”
一直杵在门口看热闹的邻居眼看情况不对，一下子冲了进来，看见了苏母手边那沾满血的刀子，回想起苏漾满手血的样子感到胆寒。但还是将苏母送到了医院。
苏漾面无表情的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似乎让苏漾感觉到了放松。
“右手不会截肢的不会截肢的，没有伤到那种程度，你不要再问能不能保住手了!”
医生也被林泽天的反复提问搞得不耐烦了
“那他还能画画吗？还能写字吗？他还是个高中生，他还要参加高考”
林泽天赶忙抓住医生的手
“这都什么时候的还想高考，病人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他的手能留，但是可能写字会有点困难，画画就更不可能了，他可能会没办法控制画笔的走向。现在更严重的是这一次给他造成的心里创伤不小。建议带去精神科看看吧”
林泽天愣住了。他的漾漾不能再画自己热爱的画了。可能学习也更加困难了。从更坏的一方面来说，他的漾漾已经毁了。
苏漾听着病房外二人的谈话。他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明亮，变得空洞而绝望，泪水不停地从眼角流下，仿佛永远都止不住。他已经无法言语，只能静静的崩溃，泪水成为了他唯一的表达方式。
林泽天知道房间里的人可能已经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他没有再踏进房间，而是转身去了医院的精神科。
“爸，红姨她怎么样了？”
林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医生说你红姨有精神分裂，他没有办法根治，只能吃药来压着”
“精神分裂?红姨怎么会得这种病?”
林叔沉默了一会嗓音略带沙哑的开口
“苏漾的父亲刚把你红姨娶回家没几个月便后悔了，天天在外面喝酒，喝醉了便回家打妻子。唉当时你红姨身上没一块好肉，她也没办法离婚，陈凯那畜生用苏红家人来威胁苏红。时间一长，难免会得病”
好好的一个家啊，现在成了这样，果真是天道无情啊。苏红吃了一辈子的苦，到头来竟也没有得到好结果。
星期一郑州倾看着苏漾空荡荡的位置感到不安，一下课便和季末沉去了高二找到了林泽天。
林泽天刚想开口，看见了旁边站着的季末沉。又闭上了嘴巴。
“没事儿天天哥，他也是漾漾的朋友，还是同桌呢”
林泽天才开口向他们说了这个周末苏漾他们家发生的事，郑州倾一下子没站稳，还是季末沉拉了一把
“你是说，漾漾的妈妈把漾漾的手砍废了?我的漾漾……他现在一定很绝望吧”
郑州倾落下了眼泪，让林泽天将苏漾家地址写了一份。便回到了教室。郑州倾坐在座位上撑着头看着窗外一直没有说话。
季末沉将抄好了的地址还给了郑州倾
“明天。明天我会去看看苏漾，你在学校好好上课”
季末沉略带磁性的嗓音一开口，郑州倾才转过头来，好似才察觉身旁站了一个人。
“明天?你不上课吗”
“我不上，我请假。”
中午，季末沉第一次在学校食堂吃饭，他端着餐盘做到了郑州倾的对面。
“你不要着急，会没事的。你能和我说说苏漾的母亲是一直都这样的吗”
郑州倾叹了一口气
“对，他妈妈从小到大管他管的都很严，他的所有爱好都被他妈妈扼杀在了摇篮里，他从小到大都是在他妈妈眼皮子地下生活，一举一动他妈妈都知道，也必须知道。他很可怜，很可怜。”
季末沉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将包里的地址捏的更紧了一些。
季末沉下了高铁，站在了青凌城的城门。看了一下手机里医院的导航。确定了一下方位，便摁灭了手机。
苏漾躺在病床上，听见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抬头看了过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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