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二天尹漾是被窗台的鸟鸣叫醒的。睁开眼时，窗帘已经拉开大半，暖融融的阳光铺在被子上，带着点晒过被子的蓬松感。他摸过床头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刚过七点，而楼下已经传来轻微的响动——是尹砚辞在准备早餐的声音。

　　趿着拖鞋跑下楼，果然看见厨房亮着灯。尹砚辞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小锅搅动着什么，米白色针织衫的领口沾了点面粉，是昨晚揉面时蹭上的。空气里除了熟悉的煎蛋香，还多了股清甜的奶味，灶台上的白瓷碗里，盛着刚蒸好的南瓜羹，表面淋了层薄薄的蜂蜜，像撒了层碎金。

　　“醒得这么早？”尹砚辞回头，看见他揉着眼睛站在门口，忍不住笑了，“本来想让你多睡会儿，南瓜羹刚蒸好，还热着。”

　　尹漾凑过去，下巴搁在他胳膊上，盯着锅里的煎蛋直瞧：“小叔，今天的煎蛋也会有流心吗？”话音刚落，就看见尹砚辞用铲子轻轻戳了戳煎蛋边缘，金黄的蛋液立刻顺着缺口流出来，裹住了底下的面包片。

　　早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两枚溏心煎蛋、一碗南瓜羹，还有尹砚辞特意烤的蔓越莓司康，外酥里软，咬一口满是果香。尹漾吃得急，嘴角沾了点南瓜羹，尹砚辞递过纸巾，指尖擦过他唇角时，还带着刚碰过餐具的微凉，却让人心头暖暖的。

　　收拾好东西出门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尹砚辞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车后座绑着鲸鱼风筝，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面装着保温杯、野餐垫，甚至还有尹漾昨晚念叨想吃的草莓。尹漾跟在旁边，手里攥着备用线轴，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今天的公园比昨天热闹些，入口处有卖棉花糖的小摊，粉粉嫩嫩的糖丝裹成一团，像朵飘在手里的云。尹砚辞见他盯着棉花糖看，便停了脚步，买了两串，递给他一串：“慢点吃，别沾到脸上。”

　　可尹漾还是没忍住，咬得太急，糖丝粘在了鼻尖上。尹砚辞无奈又好笑，伸手替他擦掉，指尖上沾了点甜腻的糖渍，他却没在意，只是牵着尹漾的手，往昨天的草坪走去。

　　铺好野餐垫，尹砚辞先把鲸鱼风筝放了起来。他牵着风筝线慢慢跑，蓝白相间的风筝在天空中越飞越高，迎着风展开翅膀，像真的在碧蓝的“海洋”里游动。尹漾举着棉花糖，坐在野餐垫上仰头看，阳光洒在他脸上，连睫毛都染成了金色。

　　等风筝线稳定下来，尹砚辞把线轴递给尹漾，自己则坐在他身边，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倒出两杯热牛奶。尹漾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跟着暖起来。他咬了口棉花糖，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化开，混着牛奶的醇香，是让人安心的味道。

　　不一会儿，旁边来了个带着小朋友的阿姨，小朋友盯着天上的鲸鱼风筝，眼睛亮晶晶的。尹漾看了看风筝，又看了看尹砚辞，见他点头，便主动把备用线轴递过去，教小朋友怎么轻轻拉拽风筝线。小朋友笑得开心，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哥哥”，尹漾的脸颊瞬间红了，回头看尹砚辞时，正撞见他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

　　中午阳光最暖的时候，两人躺在野餐垫上晒太阳。尹砚辞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绘本，是尹漾小时候最喜欢的《风筝的旅行》，他轻声读着，声音被风吹得软软的。尹漾枕在他腿上，听着故事，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不知不觉就有些犯困，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竟靠着他的腿睡着了。

　　尹砚辞停下读书的声音，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人，轻轻替他拂开额前的碎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尹漾脸上，映出淡淡的绒毛，像个易碎的小天使。他小心翼翼地把毯子盖在尹漾身上，生怕吵醒他，自己则继续拿着绘本，安静地陪着。

　　等尹漾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阳光渐渐变得柔和，天边飘着几朵白云，像棉花糖一样。尹砚辞正坐在旁边，手里拿着画笔，在速写本上画着什么。尹漾凑过去看，才发现画的是天上的鲸鱼风筝，还有躺在野餐垫上熟睡的自己，画纸角落还画了颗小小的草莓，旁边写着“漾漾的午后”。

　　“小叔，你什么时候画的？”尹漾眼睛亮起来，伸手想拿速写本，却被尹砚辞轻轻按住手。

　　“等回去再给你看，”尹砚辞笑着，“现在我们去放最后一次风筝，好不好？”

　　夕阳西下时，鲸鱼风筝在橙红色的天空中慢慢降落。尹砚辞牵着风筝线，尹漾跟在后面，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叠在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尹漾忽然发现风筝线上缠了片小小的银杏叶，是刚才落在上面的，金黄的叶片像个小扇子，被他小心地夹进了速写本里。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尹漾环着尹砚辞的腰，脸颊贴在他后背，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和平稳的心跳。晚风拂过耳边，带着点草木的清香，还有尹砚辞身上的雪松味。他抬头看向天边，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天空染成了温柔的橘粉色，而手里攥着的银杏叶，还带着阳光的温度。

　　“小叔，”尹漾轻声说，“下次我们还来好不好？”

　　前面的人顿了顿，然后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被风吹得软软的，却清晰地传进尹漾耳朵里：“好，只要你想，我们天天来。”

　　尹漾把脸埋得更深了，嘴角忍不住上扬。他知道，不管是今天的阳光、风筝，还是明天的煎蛋香，只要身边有尹砚辞，每一天都会是最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