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黄现

赵远舟赵远舟很是满意他的反应，得逞地笑了笑，又说回正题：“这里不是真实的天香阁，是乘黄用法术构建的幻境，准确说，这是某个人的记忆。”

赵远舟“此处幻境，应当就是台上那个女子的记忆。”

台上，一个风姿摇曳的女子头戴鲜艳欲滴的梅花，正在翩翩起舞，丝竹声悠扬，舞步婉转优美，引得人移不开眼。

台下客人觥筹交错，看着女子舞蹈，不断叫好，表情皆痴如醉，众人言语中可以得知，女子名叫芷梅。

突然，舞台上布幕变换，台上跳舞的芷梅已经换成了其他美人，歌曲变成了疾弹的琵琶，如泣如诉，格外幽怨，那美人戴着一朵更大更艳丽的牡丹，瞬间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中心。

云青姝“怎么不见了？”

赵远舟“在那儿呢。”

角落里，芷梅孤寂独坐，她的双眼通红，似乎刚刚哭过，妆容颓败，发髻松散，发饰稀少，皮肤不再紧致，岁月的痕迹爬过她的眼角，嘴角，脖颈，一路向下。

芷梅身后有三两舞伎，凑在一起议论纷纷，冷嘲热讽，那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入芷梅的耳中。

“芷梅她啊……花期已经过啦，迷恋舞台，醉心舞蹈，错过了嫁人的好年纪，现在好了，无人问津咯……”

“现在牡丹开得正嫣红夺目，哪儿还有败落梅花的事儿啊……呵呵呵……”

芷梅听着那些话，就着手中的酒，一起吞入肚中，一杯又一杯，嘴角带笑，眼里带恨。

赵远舟“春花不懂雪之清寒，腊梅不明夏日热烈，各花入各眼，各擅其美，何苦呢。”

文潇“芷梅芷梅，她应该是执念于梅花的傲雪凌霜，孤芳自赏，而非困于他人所定义的短暂花期吧。”

那几个舞伎走过后，芷梅又不见了。

再回头时，整个天香阁都变了样。夜深，客人已经走尽，满地狼藉，台上满地梅花花瓣，是那新红火的舞伎点名要作衬的。花瓣被碾碎，黏在地上，更显凄凉。

韶华不为美人留，恨悠悠，几时休。

芷梅的身影又出现了，她走上台，有些怯生生，与当初台上舞姿翩然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扑通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泪眼婆娑，口中念念有词。

“求上天垂怜，让我容颜长存，尤胜从前，重夺花魁之位。”

芷梅跪地不住地叩拜，再抬起头，一个黄头发尖耳朵的男子背影，出现在芷梅面前，他手里拿着一个沙漏。

那黄发男子的声音虽然年轻，语气却是年长者的语气，他的话语似乎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一朝春尽红颜落，美人迟暮羞见镜，无情呐。要逆天而为，重获韶华，并非不行，但需付出代价，你可愿意？”

芷梅俯身叩首：“我愿意！”

“如你所愿。”

男子将手中的沙漏翻转，丝丝缕缕的白色光亮从芷梅的身体中抽出，汇聚为一个新的朦胧的人形。

卓翼宸“他就是乘黄？”

云青姝“乘黄在世间寻找心有执念之人，答应为对方实现愿望，只要对方说愿意……”

赵远舟赵远舟点头道：“就会变出一个人偶。”

台上，芷梅抬头想再问些什么时，却惊恐地发现面前站着的，不再是那个黄发尖耳的男子，而是……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 站在芷梅面前的“芷梅”头僵硬地歪了下，发出细小的吱呀声，像是木头扭动时的生涩声响。木偶“芷梅”看着芷梅，面无表情，随后，她的嘴巴慢慢张大，眼睛也一点点瞪圆，竟是在模仿着此时芷梅的惊恐神情。 接着芷梅的尖叫声响起，几乎是同时，另一道同样声音的叫声也随之响起……

天香阁的盛况空前，宾客满座，坐不下的地方也有许多衣着华贵的人站着，众人都盯着台上，似乎在等一个人。

卓翼宸卓翼宸喃喃：“芷梅……好像最近天香阁选花魁，芷梅正是夺魁最热门的人选。”

赵远舟赵远舟岔开话题：“卓大人消息好生灵通，只是没想到卓大人平日里严正端方， 却有这种雅趣。”

卓翼宸卓翼宸冷笑一声：“我的雅趣是杀多嘴的妖。”

无数梅花花瓣自空中散落，一道倩影于花影中翩然落下，如仙女落入凡间，红衣飘然，眉眼如画，鬓间有梅花花瓣点缀，妖艳婀娜，与之前判若两人。满座嘈杂瞬间鸦雀无声，众人屏住呼吸。台上的芷梅摆手旋转间，梅花香气浮动，有人暗叹道：“梅花仙子！”

云青姝“是前些日子的天香阁举办的一年一度的花魁选秀，当时轰动天都，想不知道都难。之前芷梅门庭冷落，如今却重新艳压群芳，说明乘黄的确实现了她的愿望。”

赵远舟赵远舟点头：“嗯，乘黄操控芷梅的人偶杀人，布下乘黄阵法吸收生命之力，有活人的生机为食，芷梅想恢复青春之貌的愿望自然也就实现了。”

卓翼宸卓翼宸蹙眉道：“所以杀人的是芷梅的人偶，那为何在命案现场出现的却是裴思恒？ 或者说，那也是裴思恒的人偶？”

文潇突然想起当时搜查房间时，地面上有一片梅花的花瓣，但院子里却没种有梅花，当时她便觉得蹊跷，如今在看台上纷纷飘落的梅花，心中了然。

文潇“在现场杀人的，的确是芷梅的人偶，而裴思恒应该是乘黄派来救芷梅人偶的……”

赵远舟耳朵一动，一柄短刃瞬间甩出，正中跑来的裴思恒胸口，木屑飞溅，不见流血。

赵远舟“果然是木头做的。”

裴思恒拔出胸口的短刃，将它递回给四人示弱，神色焦急。

“姐姐……姐姐有危险……你们快去救她……”

那边，裴思婧被乘黄逼得不断后退，身受重伤，嘴角挂着鲜血，手上的弓箭也掉在了地上。乘黄一手掐着裴思婧，将她缓缓举起，千钧一发之际，一团红色妖力携裹着浑厚的力量冲向乘黄。

与此同时，白玖也拼命冲了上去，扑到裴思婧身上，将她扑倒在地上，一些绿叶离奇地出现在白玖的脚边……

乘黄被赵远舟的妖力震得飞离，待他站稳时，看了眼来人，又看了一眼裴思恒，便明白人是被这个脱控的人偶带来的。乘黄恨得咬牙切齿。

赵远舟见到乘黄狼狈的模样，热情地打招呼。

赵远舟“意外吧，老不死的东西。”

乘黄冷笑：“朱厌？是挺意外的，没想到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