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瑶刚迈出巷子，脚腕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住。
低头看，是半块玉镯碎片，卡在青石板缝里，正往她皮肤里钻。她伸手去拔，碎片却像长了根，扯出细细的血丝。
“走！”徐琛拽着她往前跑，可脚下的路像是在往后退。明明是熟悉的街道，却越跑越陌生——骑楼的招牌开始掉漆，露出底下的简体字；黄包车变成了电动车，喇叭声刺得人耳膜疼。
“时空在乱串！”徐琛的声音发紧，手里的玉佩突然发烫，“影噬者没被彻底封死！”
纪瑶的手腕突然剧痛，低头看，裂开的玉镯碎片正往肉里陷，断口处的符文亮得刺眼。她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徐琛不见了。
周围的人都在看她，眼神像看疯子。有人举着手机拍，屏幕里映出的她——穿着1927年的旗袍，头发乱糟糟的，眼角那颗刚消失的痣又冒了出来，还在微微发光。
“瑶瑶！”
徐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纪瑶抬头，看见他趴在块巨大的玻璃上，表情焦急。那不是玻璃，是面镜子，悬在半空中，镜面上爬满裂纹。
“我在现代！”徐琛的声音隔着镜面变了调，“你被卡在时空缝里了！快找镜子！任何镜子都行！”
玉镯碎片已经陷到骨头里，纪瑶疼得发抖。她看见街边有家服装店，橱窗里立着穿衣镜。刚冲过去，镜子里突然伸出只手，抓住她的头发往里面拽。
是纪兰，穿着水绿色旗袍，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别回去了，留下来陪我啊。”
“你不是纪兰！”纪瑶摸到口袋里的东西——是徐琛刚才塞给她的，半块玉佩，“影噬者，你还敢装！”
她把玉佩狠狠按在穿衣镜上。镜子“咔嚓”裂了，纪兰的手瞬间融化，露出里面的黑影。黑影尖叫着缩回去，镜子里的景象变得清晰——是现代的纪家老宅书房，徐琛正举着铜尺砸铜镜，可铜镜纹丝不动，反而在他手背上烫出个刺青。
“它在现代找了新容器！”纪瑶的心脏像被攥住，“徐琛，别碰镜子！”
晚了。徐琛的手已经被铜镜吸住，他的脸开始扭曲，眼角慢慢浮现出一颗痣——和纪瑶的一模一样。
“原来你才是最后一步。”镜子里的徐琛笑了，声音变成了影噬者的，“纪兰的血，纪瑶的魂，再加个懂阵法的祭品...昆仑镜归我了！”
玉镯碎片突然从纪瑶手腕里蹦出来，飞到穿衣镜上，和镜子里的另一半拼合。完整的玉镯发出白光，把纪瑶裹在里面。
“想换魂？没门！”纪瑶的声音在白光里回荡，“你忘了纪家的规矩——镜子认主，我让你碎，你就得碎！”
她猛地抬手，像扔掉什么脏东西。
现代的铜镜突然炸开，碎片溅了徐琛一身。徐琛手背上的刺青消失了，他愣在原地，看着满地碎镜，一脸茫然。
1927年的穿衣镜也跟着碎了。纪瑶摔在青石板路上，玉镯的白光散去，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玉，是根金线，缠着半张照片，是纪兰和纪云舒的合影，背面写着：“瑶瑶，谢了。”
风吹过，金线和照片都化成了灰。
纪瑶抬头，看见徐琛站在对面，穿着现代的衣服，手里举着另一半玉佩。
“你怎么...”
“玉佩能定位啊。”徐琛笑着走过来，把玉佩递给她，“纪兰日记里写的，你忘啦？”
两半玉佩合在一起，发出最后一点光，然后变成粉末。
远处的钟楼又响了，这次是十二下，正中午。街上的行人说说笑笑，没人再看她。1927年的景象开始变淡，像水墨画被水晕开。
“该走了。”徐琛牵起她的手。
纪瑶回头看了一眼，巷子里的西洋镜摊还在，老板正收拾东西，嘴里哼着小调。她好像看到镜面上闪过一抹水绿色，像有人挥了挥手。
“走了。”她握紧徐琛的手，不再回头。
再次睁眼，是现代的书房。阳光正好，照在地板上，灰尘在光柱里跳舞。铜镜不见了，地上只有个浅浅的印记。
徐琛的手还在抖，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背：“刚才...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纪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样东西——是片铜镜碎片，边缘很光滑，像是被人特意磨过。
“不是噩梦。”她把碎片塞进徐琛手里，“但都过去了。”
书房外传来鸟叫声，清脆得很。纪瑶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风带着茉莉香飘进来，和1927年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回头看了一眼书桌，那里空荡荡的，只有阳光在上面铺了一层金。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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