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瑶把最后一箱书搬进新家时,窗外的梧桐叶正往下掉。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是条陌生短信:「老地方,带块镜子来。」
她手一顿,箱子差点砸脚。去年七夕后,她没碰过任何镜面——化妆用手机前置,家里的穿衣镜全蒙着布。这条短信像根针,扎破了她以为平静的日子。
骑车到纪家老宅路口时,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卖茉莉花的老太太还在,看见她就笑:「姑娘,等你好久了。」
纪瑶摸出兜里的东西——不是镜子,是块巴掌大的黑曜石,徐琛以前说过这东西不反光,能挡邪祟。「谁让你来的?」
老太太没接话,递过个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面小铜镜,镜框上刻着徐琛的名字,边缘沾着点绿锈,像血干透的颜色。
「他托我给你的。」老太太指了指老宅方向,「说你要是敢打开,就往镜子里滴滴血。」
纪瑶的手指刚碰到铜镜,黑曜石突然发烫,烫得她赶紧撒手。铜镜「哐当」掉地上,镜面朝上,映出的不是她,是徐琛——他站在1927年的巷子里,手里举着半块玉佩,对她笑。
「徐琛?」她刚要捡,铜镜突然自己翻过去,背面刻着行字:「影噬者藏在镜子反面,我困住它了,但需要你的血当锁。」
字迹是徐琛的,可笔画里藏着个小小的「影」字,和上次玉佩变的字一样。
「别信。」
身后突然有人说话。纪瑶回头,看见个穿风衣的男人,脸被夕阳照得有点暗,但眼角那颗痣——和徐琛被附身时一模一样。
「你是谁?」纪瑶摸向口袋,黑曜石还在发烫。
男人笑了,从兜里掏出块玉佩,是徐琛那半:「我是来带你找他的。」他把玉佩往铜镜上凑,「只要你滴血,我就能打开镜子通道。」
铜镜突然亮起来,映出徐琛被困的样子——他浑身是伤,正对着镜子喊她的名字。
纪瑶的心跳得像擂鼓。她想起老太太的话,想起黑曜石的烫,突然抓起地上的铜镜,狠狠砸向男人。
「你根本不是徐琛!」她吼道,「他知道我从不带镜子!」
男人的脸瞬间扭曲,变成影噬者的样子,无数只眼睛在脸上打转:「你怎么发现的?」
「因为他说过,」纪瑶举起黑曜石,狠狠砸过去,「最该防的不是镜子,是装成自己人的东西!」
黑曜石撞上影噬者的脸,发出滋滋的响。他惨叫着后退,身体开始融化,最后变成一滩黑水,渗进地里。
老太太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铜镜碎片:「这是最后一块镜根,烧了就彻底干净了。」
她掏出火柴,火苗舔上碎片的瞬间,纪瑶好像听见徐琛的声音,很轻,像在说「等我」。
碎片化成灰,被风吹散。
纪瑶骑上车往回走时,口袋里的黑曜石不烫了。路过服装店时,她鬼使神差地看了眼橱窗——里面的自己笑得很轻松,眼角的痣早就没了。
到家时,手机又震了下。还是那个号码,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明年。」
纪瑶笑了笑,把短信删了。
明年又怎样?
她现在不怕镜子了。
因为她知道,有些人就算隔着时空,也总会想办法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