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瑶刚走出老宅大门,兜里的玉佩突然发烫。
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她手一抖,玉佩掉在地上。两块分开的玉佩在柏油路上滚了滚,突然自己立起来,“咔”地吸在一起。
完整的玉佩发出白光,照亮了整条山路。纪瑶抬头,看见老宅二楼的窗户里,有个人影正看着她——穿深灰色风衣,是徐琛。
“徐琛?”她心脏狂跳,刚要往回跑,手腕突然被抓住。
是个老太太,拄着拐杖,脸皱得像核桃,手里却攥着半块铜镜碎片:“姑娘,别回头。那不是人。”
玉佩的光更亮了,照得老太太的手变透明。纪瑶这才发现,她手腕上有个刺青,和影噬者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淡得快要看不见。
“你是...”
“守镜人。”老太太把碎片塞给她,“纪家每代都有一个,防止影噬者骗门。”
二楼的人影开始往下飘,脚不沾地。纪瑶举起碎片,碎片里映出的不是徐琛,是团黑雾,正张着嘴笑,嘴里全是纪兰和纪云舒的脸。
“它没被封死!”纪瑶的声音发颤,“阵法失效了?”
“徐琛用自己的魂补了缺口。”老太太的拐杖往地上一顿,山路裂开道缝,里面全是镜子,“但它留了个后手——用徐琛的样子骗你碰镜子,好把缺口撕开。”
黑雾已经飘到面前,伸手要摸纪瑶的脸:“瑶瑶,我没事,你看...”
纪瑶举起碎片狠狠砸过去。黑雾惨叫一声,露出影噬者的真容——无数只眼睛长在一团黑云上,最中间那只,是徐琛的眼睛。
“你把他怎么样了?”纪瑶的手抖得厉害,碎片在发烫,“他是不是...”
“他在镜子里看着你呢。”影噬者的声音从无数张嘴缝里挤出来,“只要你说句想他,我就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裂开的地缝里,镜子突然亮起,映出徐琛的脸。他被困在透明的罩子里,正疯狂地拍打着镜面,嘴型在喊:“别信它!”
“看到了吧?”影噬者往镜子里指,“他快撑不住了,你的眼泪就是钥匙,掉一滴,罩子就裂一道。”
纪瑶的眼眶发烫,眼泪在打转。她死死咬住嘴唇,尝到血腥味——不能哭,徐琛说过,影噬者最会利用人心。
“你以为我不敢?”她突然笑了,举起手里的碎片和玉佩,“纪兰留的不止这些。”
碎片和玉佩同时发光,地缝里的镜子开始炸裂。影噬者发出刺耳的尖叫,最中间的眼睛流出血来。
“不!我的眼睛!”
纪瑶把碎片往地上一摔,同时将玉佩按进裂缝:“徐琛说过,破镜要彻底——连镜子的根都得挖了!”
地缝突然合拢,镜子的碎片被压成粉末。影噬者的惨叫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声呜咽,像小孩子丢了玩具。
山路恢复了原样,只有玉佩嵌在柏油路上,慢慢变成石头的颜色。
纪瑶蹲下身,摸了摸那块石头,上面隐约能看出“瑶”和“琛”的印记。
老太太不知何时不见了,风里飘来张纸条,落在她脚边:“镜根已除,魂归其位,明年七夕,路口等你。”
纪瑶抬头,二楼的人影消失了。老宅安安静静的,像从来没发生过任何事。
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朝着山下走。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无数个小小的笑脸。
兜里的铜镜碎片还在,温温的,像有人在握着。
纪瑶笑了笑,脚步轻快起来。
明年七夕,还有人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