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瑶半夜被冻醒,睁眼就看见窗台上站着个人。
穿深灰风衣,背对着她,手里攥着个东西,反光——是面小镜子。
“徐琛?”她嗓子干得发紧,刚要起身,被子突然变重,像被人按住了。
那人转过来,脸在阴影里看不清,只眼角那颗痣亮得刺眼。他举起镜子,镜面照向纪瑶,里面映出的不是她,是1927年的绮罗坊,纪兰正被黑影按在铜镜前,刀尖抵着喉咙。
“救她。”那人开口,声音一半是徐琛,一半是影噬者的嘶鸣,“用你的血,滴在镜子上。”
纪瑶的手被一股力拖着往窗台伸,指尖快碰到镜子时,枕头下的铜尺突然发烫,烫得她猛地缩回手。
“你不是他。”她盯着那人的手腕,那里有块淡青色的疤——徐琛没有这道疤,去年被影噬者附身时也没有。
那人笑了,脸慢慢变得模糊,像在融化:“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从不逼我做不想做的事。”纪瑶摸向床头的茉莉花,捏紧花瓣,“而且,影噬者模仿不出他眼里的光。”
话音刚落,那人突然尖叫起来,身体像被泼了硫酸,滋滋冒烟。窗台上的镜子“哐当”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碎片里映出徐琛的脸,他在拼命敲门,嘴型在喊:“别开门!”
纪瑶扑过去想捡碎片,碎片却自己滚到墙角,拼出半句话:“茉莉根...能...”
后面的字没拼出来,碎片突然化成灰。
被子上的力道消失了。纪瑶冲到窗边,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那盆茉莉花在发抖,叶子上沾着点黑色的灰,和去年影噬者化掉的一样。
她摘下片叶子,指尖沾到点黏糊糊的东西,凑到鼻尖闻——是煤油味,还有点铜锈味,像老宅地下室那尊青铜鼎的味道。
“茉莉根...”纪瑶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机查“茉莉根”,跳出的第一条是:“茉莉根,性温,可镇邪,与铜器同煮...”
铜器?铜尺?
她抓起铜尺,尺身上的符文隐隐发亮。窗外的乌鸦又在叫,这次没叼镜子,叼着根黑色的线,线那头拖着个东西,在地上磕出“哐当”声——是块玉佩,徐琛那半,上面沾着新鲜的泥土。
纪瑶的心猛地一揪。
乌鸦把玉佩往她楼下一扔,盘旋两圈飞走了。
她抓起外套就往楼下冲,跑到单元门口,果然看见那半块玉佩躺在地上,上面刻着的“琛”字旁边,多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纪家老宅的方向。
月光把玉佩照得发亮,像在催她上路。
纪瑶捡起玉佩,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里透着点暖意,像有人的体温。
她抬头看向老宅的方向,夜色沉沉,什么也看不见。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去。
不是因为被威胁,是因为那碎片里徐琛敲门的样子,太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