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十岁的千手扉间蜷缩在河边巨石后，月光将他的银发染成霜色。三十七枚手里剑散落在潮湿的泥土上，最后一枚深深钉入三丈外的橡树树干，偏离靶心足有三寸。虎口裂开的伤口渗出血珠，顺着他纤细的手腕滑落，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蜿蜒的红痕，最终滴落在脚边的忍具包上，发出细微的"嗒"声。

"父亲说过，不完成训练不能吃晚饭。"

他咬着下唇再次举起颤抖的手臂，食指和中指勉强结成"未"印，却发现连最基本的查克拉凝聚都做不到。夜风穿过湿透的黑色练功服，带走皮肤表面最后一丝温度。右膝的擦伤火辣辣地疼，那是刚才第七次摔倒在泥泞河岸时留下的。就在他准备第五十八次尝试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轻盈却沉稳，每一步的间隔分毫不差，是兄长特有的节奏。

"找到你了。"

带着阳光气息的绿色外衫突然罩在肩上，温暖瞬间包裹全身。扉间惊得手里的手里剑差点掉落，转头看见十二岁的柱间正蹲在自己面前，浓密的黑发间还沾着穿行树林时留下的夜露。兄长宽厚的手掌里捧着两个用油纸包着的饭团，热气在寒冷的夜空中形成白色的雾，米粒间隐约可见细碎的当归和黄芪——都是活血化瘀的药材。

"大哥怎么..."

"厨房的人说你没去领晚餐。"柱间用袖口擦掉弟弟脸颊上的尘土，粗糙的布料蹭过颧骨处的擦伤时，他的动作突然放得极轻，"父亲今日确实过分了，明天我帮你..."

"不必。"扉间猛地别过脸，却听见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一声长鸣。柱间顿时笑出声来，眼角的纹路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他不由分说地将饭团塞进弟弟手里，两人的指尖在交接时短暂相触——扉间注意到兄长掌心新添的几道红痕，边缘还带着泥土，定是在加练土遁时被碎石划伤的。

一阵刺骨的夜风突然掠过河面，扉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柱间立刻挪动身体挡在风口，十二岁少年的背影还不算特别宽阔，却已经足够将寒风隔绝在外。透过单薄的衣衫，扉间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兄长背部传来的体温，像冬日里的暖炉般令人安心。

他小口咬着饭团，尝出里面掺了活血化瘀的草药，苦涩中带着蜂蜜的甜味。米粒煮得恰到好处，软糯却不失嚼劲，明显是花了不少心思。眼角余光瞥见柱间正盯着自己吃饭的样子，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盛满笑意。

"看！"柱间突然指向东方的天空，衣袖扫过扉间的鼻尖，带来一阵淡淡的草药香，"是流星！"

两颗流星一前一后划过深蓝的夜幕，在繁星点点的背景上拖出银亮的尾迹。小扉间不自觉地合十双手，却在许愿时迟疑了。余光里，兄长正凝视着自己，黑色的眼眸里映着整条银河，明亮得让人心尖发颤。

"许了什么愿？"柱间凑近问道，温热的呼吸拂过扉间的耳廓。

扉间盯着两人几乎相触的膝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希望...能成为配得上千手之名的忍者。"

柱间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他放下手中的饭团，用沾着饭粒的手指轻轻抬起弟弟的下巴。月光下，兄长的眼睛深邃如古井："你已经是最好的了。"他的拇指擦过扉间嘴角的饭粒，"我以你为傲。"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紧锁的匣子。扉间感到眼眶突然发热，急忙低头假装整理忍具包里的手里剑。当他再次抬头时，发现柱间正用指尖轻轻触碰他虎口的伤口，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不疼。"他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柱间从怀里取出一个青瓷小瓶，拔开木塞时发出轻微的"啵"声。他用小指蘸取少许淡绿色的药膏，动作轻柔地涂抹在扉间裂开的虎口上。微凉的药膏和温热的指尖形成奇妙的对比，让扉间的心脏跳得发疼。药膏渗入伤口的刺痛感让他不自觉地吸气，柱间立刻放轻力道，改为轻轻地吹气。

"这是我自己配的药，"柱间小声解释，"加了薄荷，会有点疼，但明天就能结痂。"

夜风送来远处巡逻忍者的脚步声，两人同时屏住呼吸。脚步声渐渐远去后，柱间突然压低声音："该回去了。"他帮扉间系好忍具包，手指灵巧地打了个特殊的结，"明天寅时，我在后山的第七棵红松下等你。"

扉间还没反应过来，额头就被轻轻弹了一下："特训。不许告诉父亲。"柱间眨眨眼，身影如一阵风般消失在婆娑树影间，只余那件带着体温的绿色外衫还裹在扉间肩上。

月光下，年幼的扉间攥紧了残留着兄长温度的饭团油纸。河面平静如镜，倒映出他嘴角扬起的陌生弧度。这个寒冷的夜晚，他第一次尝到了幸福的滋味——就像掺了药的饭团，苦涩中带着令人沉醉的回甘。

当扉间蹑手蹑脚地回到卧房时，发现床头多了一个竹编的小篮子。里面整齐地码着三卷崭新的绷带、一瓶紫药水，还有一包用荷叶包着的蜜饯。最下面压着一张字迹歪扭的纸条："伤口不要碰水。——柱间"

他将纸条贴近胸口，感受着心脏前所未有的剧烈跳动。窗外，启明星刚刚升起，距离寅时还有三个时辰。扉间轻轻摩挲着虎口上已经结痂的伤口，第一次如此期待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