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丹

陈奕恒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壁，沉默了半晌。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早已微凉的咖啡，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仿佛映衬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陈奕恒“如果能那么容易就送走……”

他抬起眼，目光沉静地看向纪瑶，语气带着沉重。

陈奕恒“他根本就不会在人间滞留这么长的时间。”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猛地敲醒了纪瑶。

她恍然意识到，陈奕恒说的没错。

从她第一次见到左奇函起，他那身与时代格格不入的服饰就昭示着他来自一个早已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朝代。

这漫长的数百年间，人间朝代更迭，能人异士辈出，他怎么可能没遇到过其他试图驱逐甚至消灭他的道士或法师。

但他依然存在于此，并且力量似乎还如此强大……

这只能说明，支撑他留下的那份执念，深重得超乎想象，绝非寻常方法能够化解。

她之前想的“了却执念送他往生”的想法，在此刻显得如此天真和简陋。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来。

纪瑶“那……那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依赖。

陈奕恒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

他故作深沉地思索片刻，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缓缓吐出三个冰冷而决绝的字。

陈奕恒“灭了他。”

纪瑶“？！”

这三个字如同冰锥，瞬间刺入纪瑶的心脏，让她心底猛地一沉，呼吸都滞涩了一下。

她眉头下意识地紧紧蹙起，一种强烈的反驳冲动涌上喉咙口。

她张了张嘴，想说“不行”，想说“他不是坏鬼”，但话到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找不到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去反驳一个专业道士“为民除害”的建议，尤其是在对方刚刚指出严重后果之后。

她只能勉强找到一个技术层面的质疑。

纪瑶“可是……你之前给我的那个符，好像…对他根本不管用啊。”

听到她的质疑，陈奕恒非但不恼，反而低低地轻笑了一声，嘴角上扬，露出一颗略显稚气的虎牙，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却是锐利而充满野心的光芒。

陈奕恒“那个啊。”

他语气轻松，带着点不屑。

陈奕恒“那只是最基础的试探符箓，对付寻常小鬼还行。放心，我师门底蕴深厚，我还能去找我师傅，再讨要几张真正厉害的宝贝。”

陈奕恒“不过，像他这种级别的……修为如此深厚，简直是可遇不可求！要是能让我成功收服他……”

他的眼底掠过一丝贪婪，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压低，却更加清晰。

陈奕恒“肯定能炼出品质极佳的鬼丹！那可是大补之物。”

他兴奋地阐述着自己的计划，然而这番话语却让纪瑶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此刻终于彻底明白了这个男人的真实目的，驱邪是假，觊觎左奇函那身深厚修为是真。

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在她心中汹涌而起，压过了最初的恐惧和犹豫。

不，不行。

左奇函不是恶鬼。

他虽然霸道，却从没真正伤害过她，甚至……对她称得上很好。

她不能让他落到如此下场！

她只想帮他化解执念，让他了无牵挂，毫无痛苦地离开，而不是被当作药材一样炼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