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的场景是在心底预设过无数次的，或许争执，或许闹得不愉快，可真正到了这一刻，他们反而都平静了下来。
没有质问，没有威胁。
卢卡低头轻唑着手里的茶，他忽略不掉对面人灼热的视线，于是只能低头回避。
茶杯磕碰桌面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平静，埃米尔站在开着的门前沉默地盯着这个场景。
“瘦了。”
奈布盯着他垂散的发，比起离开前长了不少，庄园里的女佣会帮他扎好，有时候也会是奈布亲手给他扎，如今没了这样细致的照顾，许是觉得麻烦，只用丝带随意绑了，碎发散在耳旁，没有了那分精心养护出来的精致，奈布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心疼。
怎么能把自己越过越差的。
馥郁的红茶气息飘了满屋，是熟悉的味道，看起来卢卡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和阿尔瓦学了煮茶。
可这些原本都不需要他去动手的。
“陛下说您要见我。”卢卡总算抬起了头，同奈布的过分怀念不同，他眼底平静且淡漠，“亲王殿下有事说事吧。”
这样的客气和疏离是奈布从未见过的，他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没来由地轻笑了一声：“你知道的，如果我执意要带你走，这里没人能拦得住我。”
“但是卢卡，我从始至终，从来没想过要为难你。”
“你被送到我这里，我承认，最初的夸赞确实有两分故意的成分，可我从来没说过一定要要你。”
“我不认为我薄待了你，甚至在来之前，你伙同女王那边利用我的事情，我都没想过要去计较。”
和从前大多数时候的沉默不同，他将那些真心剖析出来给眼前人看，明明是平淡的叙述，到最后却微微红了眼眶：
“我心疼你，什么都依着你了。”
“除了最开始，我没有再强迫过你做不喜欢的事情，我不明白，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这样矫情的质问本不该是由他这样的上位者说的，可如今倒是他成了那个默默怨怪着的人。
他怨卢卡不懂他的真心，可他又害怕着卢卡的离开，于是付出所有也要见他一面，只为去求一个挽留的答案。
“我记得我的来时路。”卢卡平静的看着他，“我承认，过去的某一个瞬间，或许我想过就这样也好，可我不甘心。”
“你的真心也好，坦诚相待也罢，都和镣铐一样禁锢着我，殿下，我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
“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心软为了你回头呢？连到了这种时候你都在拿那些过去的事情来试图感动我，从而掌控我。”
“你分的清自己对我，是喜欢多一些，还是控制欲多一些吗？”
“如果你不懂，答不出来，又凭什么冠冕堂皇地去说爱我。”
“你口口声声说不曾为难我，也不想强迫我，可这些事情你都已经做过了，对我造成了伤害，凭什么到了最后一句道歉都没有就想要我原谅。”
“我来见你，只是希望好聚好散，平心而论，你确实也算得上对我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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