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厌倦了这样的争执，明明奈布就坐在面前，他却觉得一切都很遥远。
奈布是高高在上的萨贝达亲王，不是他的，也从来没有属于过他。
他其实想问问的，奈布说后悔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丝真心，是不是有那么一刻真的后悔过，可话到了嘴边，他突然又不想去问了。
没有意义的，他早该知道的。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做的很好，游离在这份感情之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或许是因为那天看到那封信的一瞬间感到过酸涩，又或许是总在不知不觉间盯着那些送来的东西睹物思人过。
可这些细节密密麻麻，太多了，他记不清第一次心动的感觉，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变得心软。
他觉得倦怠，疲于去应付这些感情也不想再去听对方的质问。
过往的事情纠缠不清，说不清谁到底对不起谁，一摊烂账，一地鸡毛。
他短暂地回到了现实里，麻木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在了奈布对面，隔着一张书桌，他第一次那样认真地对上奈布那双略显凉薄的眼睛：
“你告诉我，老师会死吗？”
他挽回不了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但他还清楚的记得他敬爱的老师还在教会的监狱里，一周后会被送上断头台。
他要救阿尔瓦，他也只能救阿尔瓦了。
奈布移开了目光，他在卢卡的眼睛里看到了太多情绪，唯独没有他想要的喜欢，说不上什么滋味，但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恕我直言。”
“阿尔瓦是邪教徒。”他像是终于在卢卡面前想起自己的身份般，语气疏离而客气，态度和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没有半分差别，“教皇不会放过他，女王也不会去花费精力救他。”
一个可有可无的物理学家，女王不缺这样的人才，于她而已阿尔瓦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是棋盘上的兵，存在最好，丢了也无伤大雅。
很长一段时间卢卡都处于一种失声的状态，他没有筹码要女王救人，也找不到让阿尔瓦活下去的办法。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的，他只有一条路能走。
“那你呢？”
他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知道这个问题所要付出的代价，那意味着从他问出口的那一刻，他和奈布将攻守易位。
有求于人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你会救他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要求，萨贝达亲王嗤笑一声：“你是求我，还是和我做交易？”
“如果是交易，那你能用什么东西来换？”
“如果是求我……恕我直言。”
“巴尔萨伯爵，这好像不是求人的态度吧？”
他那句巴尔萨伯爵的语音咬得极重，他们都知道卢卡为什么会得到这个称谓。
对于卢卡而言，这算得上是一种明晃晃的羞辱，他从小到大听过太多溢美之词，这样的话过于刻薄，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直到这一刻，他才在奈布身上看到了他对于贵族们的那些评价。
虚伪，刻薄，奢靡，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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