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后的裂痕—贺峻霖
丁程鑫的追悼会上，贺峻霖是最后一个发言的
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手里攥着提前写好的悼词。聚光灯打在他脸上，映出恰到好处的悲伤——眼眶微红，声音哽咽，每个停顿都精准得像排练过千百遍。台下有人说“贺峻霖真坚强”，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心的汗已经浸透了那张薄薄的纸
“丁程鑫先生……”念到这五个字时，他喉结猛地滚了一下，眼前突然闪过丁程鑫总爱揪他脸颊的模样，“你说我胖，却总把最后一口奶茶留给我……”
悼词念到一半，他突然笑了，不是悲伤的笑，是那种带着点恍惚的、不合时宜的笑。台下顿时安静下来，他却像没察觉似的，继续念完了剩下的内容，鞠躬时的角度都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后来贺峻霖成了央视主持人，镜头前的他永远从容得体。晚会直播时，搭档念错台词，他能笑着圆回来；采访遇到刁钻问题，他能四两拨千斤地化解。观众说他“情商高”“会说话”，只有化妆间的镜子知道，每次直播结束，他都会对着镜中的自己发很久的呆，直到眼底的笑意彻底褪成一片冰凉
丁程鑫以前总说他“像只机灵的小兔子”，会趁他主持训练时偷偷溜进来，往他稿子上画小兔子涂鸦，还会模仿他的语气说“各位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有次贺峻霖被前辈刁难，躲在楼梯间偷偷掉眼泪，是丁程鑫找到他，把冰凉的可乐贴在他脸上：“小贺老师，哭了就不好看了哦。”
现在楼梯间空荡荡的，再也没人会拿着可乐哄他了
那天录跨年晚会，后台突然传来争执声。新来的实习生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泼在贺峻霖的礼服上，小姑娘吓得脸色惨白，一个劲地道歉。贺峻霖看着胸前深色的污渍，突然想起丁程鑫以前总爱把果汁洒在他衣服上，然后笑着说“小霖铛的衣服该换啦”，语气里满是宠溺
“出去。”他听到自己说，声音冷得像冰
实习生愣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贺峻霖没再看她，转身走进休息室，反手锁上门。镜子里的人穿着沾了咖啡渍的礼服，表情陌生得可怕。他抬手扯掉领带，动作太急，扣子崩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极了丁程鑫走那天，他摔碎的那个蓝莓马克杯
那是丁程鑫送他的生日礼物，杯身上画着两个手拉手的小人，一个写着“贺儿”，一个写着“丁哥”。
休息室的柜子里，还锁着丁程鑫给他织的围巾。针脚歪歪扭扭，是少年捣鼓了三个晚上的成果，送他时还嘴硬：“随便织的，不想要就扔了。”贺峻霖当时笑他“手笨”，却每天都戴着，直到围巾磨出了毛边
现在那条围巾就躺在那里，像个沉默的提醒
晚会直播开始前，马嘉祺敲开休息室的门，递给他一条新领带：“别影响状态。”
贺峻霖接过领带，指尖触到布料的温度，突然问：“马哥，你说我是不是变了？”
马嘉祺看着他，没说话。
他确实变了。以前总爱撒娇喊“丁哥”的少年，现在会冷着脸打断别人的话；以前能把冷场聊成相声的“小霖铛”，现在对着镜头也只是公式化的微笑；以前总被丁程鑫调侃“像小女友”的他，如今连同事递来的温水都会礼貌避开
直播进行到一半，有个环节是“给最想念的人发一条短信”。贺峻霖拿起手机，手指悬在屏幕上，联系人列表里，“丁程鑫”三个字还安安静静待在置顶位置，后面跟着个小兔子的表情——是他以前非要加上的
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删删改改，最后只留下五个字：“我好想你。”
发送键迟迟没按下去。他知道，这个号码再也不会有回应了
镜头切到他时，贺峻霖已经调整好了表情，笑着说：“我最想念的人，在很远的地方看着我呢。”眼神亮得像有星光，没人看得出那光芒背后，是怎样一片荒芜的废墟
晚会结束时，天已经亮了。贺峻霖走出演播厅，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垃圾短信，他却像被烫到似的掏出来，看到屏幕上不是那个熟悉的名字，才缓缓松了口气，眼底的光瞬间熄灭
路边的早餐摊飘来香味，贺峻霖突然停住脚步。那里摆着丁程鑫最爱吃的包子，热气腾腾的，像极了以前训练结束，丁程鑫拉着他跑三条街去买的那家
他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有些东西，碰了会疼。就像那包子的香味，就像那个总爱揪他脸颊、喊他“小霖铛”的人
回到宿舍时，客厅的灯还亮着。刘耀文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丁程鑫的抱枕睡得很沉。贺峻霖走过去，轻轻给他盖上毯子，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时的自己
他走到阳台，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摸出手机，点开那条没发送的短信，犹豫了很久，终于按下了发送键
发送失败
红色的感叹号像道裂痕，划在屏幕上，也划在他心里
贺峻霖望着空荡荡的阳台，那里曾有丁程鑫晾的卫衣，风一吹就晃晃悠悠，像在跟他打招呼。他突然蹲下身，把脸埋进膝盖，肩膀开始无声地颤抖
没有哭声，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几乎要停止的呼吸
原来最痛的不是歇斯底里的哭，而是连想念都只能藏在镜头后的沉默里，连一句“我想你”，都找不到可以发送的地方
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贺峻霖站起身，整理好西装，对着玻璃倒影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像丁程鑫以前总夸他的“专业”
只是那微笑里，再也藏不住曾经的光了
贺峻霖篇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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