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文|暗恋|酸涩文学|反差感|破镜重圆
*忧郁少年贺×冰山美人严
*私设ooc/禁上身本人
高一(7)班的教室,像一个巨大的蜂巢,嗡嗡声不绝于耳。新鲜感带来的兴奋劲还没过,新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换着名字和暑假见闻,空气中充斥着“你哪个初中”、“暑假去哪儿玩了”之类的问句。
贺峻霖像一滴误入沸水的油,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他目标明确,步伐坚定(虽然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飘忽),直奔教室最后一排,最靠窗的那个角落座位。
角落,安全区!这是他的人生信条之一。
这个位置堪称完美:远离讲台风暴中心,避开过道人流高峰,窗外还有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樟树,绿意盎然,可以随时放空灵魂。
他迅速把书包塞进桌肚,动作轻巧得像在安放一枚易碎的蛋。然后,他掏出那副黑色的头戴式大耳机——这是他隔绝世界的终极武器——熟练地扣在耳朵上。
“呼……” 世界瞬间清净了百分之八十。贺峻霖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一点。他拿出一个崭新的素描本,翻到空白页,指尖无意识地在纸面上轻轻摩挲,目光投向窗外摇曳的树叶,思绪放空,把自己彻底缩进这个小小的、安全的壳里。
“嘿!贺峻霖!” 一个元气十足的声音穿透了耳机的隔音层。
贺峻霖身体一僵,缓慢地、带着点不情愿地转过头。
怎么又是他?
习之南那张圆圆的、充满活力的脸凑得很近,笑容灿烂得能闪瞎人眼。他自来熟地一屁股坐在贺峻霖旁边的座位上,书包“咚”地一声扔在桌上,震得贺峻霖的笔袋都跳了一下。
“缘分啊兄弟!咱俩同桌!” 习之南用力拍了拍贺峻霖的肩膀,力道之大,差点把贺峻霖拍进墙里。
“我就说咱俩有缘!刚刚碰见,宿舍还挨着,教室也是同桌!以后多多关照啊!” 他嗓门洪亮,瞬间吸引了周围几道好奇的目光。
贺峻霖:“……”
他努力扯出一个僵硬的、大概可以称之为“微笑”的弧度,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内心的小人在疯狂呐喊:关照?我只求你别太关照我!我只想安静地当个角落生物啊喂!
习之南显然没接收到贺峻霖强烈的“生人勿近”脑电波,兀自兴奋地东张西望:“哇,咱班美女不少啊!哎,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刚才公告栏那边看到的?叫苏什么来着?苏晚妍!对,苏晚妍!真漂亮啊,跟明星似的!还有那边那个……”
贺峻霖默默地把耳机音量调大了一点,试图屏蔽习之南的“美女鉴赏报告”。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极其隐蔽地飘向了教室前方。
那个自带聚光灯的身影,正坐在第二排正中间的位置。严浩翔。
他坐姿端正,背脊挺直,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杨。即使身处喧闹的中心,他周身也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冰罩,将所有的嘈杂隔绝在外。他面前摊开一本崭新的物理书,修长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转着一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黑色钢笔。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精致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连额前几缕不听话的黑发都显得格外有型。
周围的同学似乎都有意无意地与他保持着一点距离,偶尔有人试图搭话,也被他那冷淡的眼神和简短到几乎没有的回答给劝退了。
冰山美人,名不虚传。
贺峻霖心里默默盖章。和他这种努力缩在角落的“阴暗生物”不同,严浩翔即使坐在最中心,也仿佛独立于整个世界之外,冷得理所当然,亮得不容忽视。
班主任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颇为干练的中年女老师,姓李。她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教室里的嗡嗡声才勉强降低了一些。
“同学们,欢迎大家来到高一(7)班!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李静。”李老师声音洪亮,目光扫过全班,“高中是新的起点,希望大家尽快适应,把心思都放到学习上来!为了了解大家的基础情况,现在,我们进行一个随堂小测。”
“啊——?”
“不是吧?开学第一天就考试?”
“老师,太狠了吧!”
教室里顿时哀嚎一片。
贺峻霖的心也“咯噔”一下沉了下去。数学?他的死穴!初中就是勉强及格的水平,暑假更是彻底放飞,连数学书长什么样都快忘了。他手忙脚乱地摘下耳机,在桌肚里一阵乱翻,好不容易才摸出一支笔,指尖冰凉。
试卷发下来了。
贺峻霖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和题目,感觉像在看天书。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那些早已还给初中老师的知识点,艰难地在选择题上勾勾画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前面的习之南抓耳挠腮,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选C?不对不对…好像是D?” 旁边的同学有的奋笔疾书,有的眉头紧锁。
贺峻霖的进度慢得像蜗牛爬。填空题一片空白,大题更是无从下手。他看着最后那道分值最高的综合题,题干长得像篇小作文,各种符号和图形组合在一起,看得他眼花缭乱,大脑彻底宕机。
他握着笔,笔尖悬在纸面上方,迟迟落不下去,眼神茫然又带着点绝望,仿佛在凝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时间到!最后一排的同学,帮忙收一下卷子。” 李老师的声音如同宣判。
贺峻霖一个激灵,看着自己几乎空白的卷子,尤其是那道刺眼的大题空白,一股巨大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他。他恨不得立刻把卷子揉成一团塞进桌肚最深处。
习之南倒是动作麻利,立刻站起来开始收他那一组的。而严浩翔,作为数学课代表(这职位简直为他量身定做),也从前排起身,面无表情地开始收他负责的区域。
贺峻霖所在的角落,正好在严浩翔的“辖区”边缘。
贺峻霖低着头,像等待行刑的犯人,听着那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能感觉到那股清冽的、带着压迫感的气息正在靠近。他死死盯着自己卷子上的空白,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蒸发。
脚步声停在了他桌边。
一只骨节分明、干净得过分的手伸了过来,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贺峻霖屏住呼吸,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自己的卷子混进习之南刚收上来的一小摞里,然后飞快地推到桌角,头埋得更低了,只露出一个泛红的耳尖和柔软的发顶。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他祈祷着严浩翔能像收其他卷子一样,目不斜视地拿走就走。
然而,那只手却在半空中顿住了。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贺峻霖能感觉到一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落在了那摞卷子上,精准地锁定了他那份“惨不忍睹”的答卷。
那目光似乎在他试卷最后那道刺眼的空白大题上停留了……整整一秒钟!
一秒钟,在贺峻霖的世界里,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甚至能想象出严浩翔那双寒潭般的眼睛里,此刻可能流露出的情绪:是惊讶?是鄙夷?还是那种“居然有人连这种题都空着”的、属于学霸的高高在上的漠然?
完了。社会性死亡,梅开二度。
贺峻霖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羞耻感像藤蔓一样紧紧缠住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他恨不得立刻穿越回几分钟前,就算瞎蒙也要在那道题上写点什么!
就在贺峻霖快要被自己的脑补和羞耻感溺毙时,那只手终于动了。
它稳稳地拿起那摞卷子,包括贺峻霖那份“杰作”,动作流畅,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然后,脚步声响起,带着那股清冽的薄荷味,从容地离开了。
直到那股压迫感彻底消失,贺峻霖才敢小口小口地呼吸。他瘫软在椅背上,后背惊出了一层薄汗,感觉像是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又被扔进了蒸笼里。
“我去!吓死我了!” 习之南收完卷子回来,一屁股坐下,夸张地拍着胸口,“严浩翔那气场,简直了!刚才他看我卷子的时候,我感觉像被教导主任盯上了!贺峻霖,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
贺峻霖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一个字也不想说。他只想把自己缩得更小,最好能缩进墙缝里。
他重新戴上耳机,巨大的音乐声瞬间涌入耳膜,试图驱散刚才那令人窒息的尴尬和羞耻。他翻开素描本,铅笔在纸上无意识地划拉着,画出的线条凌乱而破碎,像他此刻的心情。
窗外,樟树的叶子在阳光下绿得发亮,生机勃勃。
窗内,角落里的少年,缩在自己的壳里,感觉自己和那个光芒万丈的世界之间,隔着的不是几排桌椅,而是一道冰冷坚固、难以跨越的……墙。
而那个坐在光芒中心的人,刚才那短暂的一瞥,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他自卑的心湖,激起的涟漪,又酸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