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冰的甜还没在舌尖化开，赵磊就举着奖牌冲进了冷饮店：“青哥悬月，班主任说要给你们办庆功宴！今晚全班去露营公园烧烤！”
姜悬月舀冰的勺子顿了顿，发圈的流苏垂在肩头，被空调风吹得轻轻晃。程厌青正替她擦掉嘴角的炼乳，闻言抬头：“这么突然？”
“就今晚！”赵磊把奖牌往桌上一放，金属碰撞的脆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我已经去超市订了鸡翅和可乐，帐篷都借好了，保证让你们玩到爽！”
夕阳把露营公园的草坪染成橘红色时，烧烤架已经支起来了。远处的湖面泛着金波，风里飘着青草和炭火的味道。姜悬月蹲在烤炉旁穿玉米粒，发圈被热气熏得有点软，程厌青走过来，往她手里塞了瓶冰水：“离远点，烟呛。”
“没事。”她笑着摇头，指尖触到他递来的签子，上面串着烤得金黄的鸡翅，油珠顺着签子往下滴，“你烤的？”
“嗯，刷了蜂蜜。”他蹲下来帮她穿玉米，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知道你爱吃甜的。”
赵磊举着两串烤肠从帐篷后钻出来，正好撞见这幕，故意咳嗽两声：“啧啧，冠军待遇就是不一样，鸡翅都单独烤。”
姜悬月的脸颊发烫，刚要反驳，就被程厌青塞了块烤面包。面包边烤得焦脆，涂着厚厚的炼乳，甜得像要把舌头化掉。
“堵住他的嘴。”程厌青低声说，眼里的笑意比炭火还亮。
夜色漫上来时，有人在草坪中间支起了小灯串。暖黄的光洒在帐篷上，像撒了把星星。大家围坐成圈玩“真心话大冒险”，酒瓶转到姜悬月面前时，赵磊立刻起哄：“悬月！大冒险！给在场最默契的人喂口冰！”
周围的人跟着拍手，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程厌青。他正靠在帐篷杆上喝可乐，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串下格外清晰，发梢还沾着点湖边的潮气。
“喏。”程厌青突然把自己的红豆冰推过来，勺子上舀着块亮晶晶的冰，“拿着。”
姜悬月的心跳乱了半拍，接过勺子递到他嘴边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唇。两人像触电似的缩回手，冰在勺子上慢慢融化，滴落在野餐垫上，像串没说出口的省略号。
“哇哦——”起哄声惊飞了树梢的夜鸟。
程厌青的耳尖红得厉害，抓起旁边的薯片往赵磊嘴里塞：“吃你的！”
酒瓶再次转动，这次指向了程厌青。有人喊：“真心话！你觉得悬月今天哪个瞬间最帅？”
他几乎没犹豫，目光落在她脑后的发圈上：“扣杀最后一球的时候，发圈晃了一下。”
姜悬月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时正好撞上他的目光。灯串的光在他眼里碎成星星，比湖面的波光还亮。
“切——”大家假装失望，却都在偷偷笑。
闹到后半夜，烧烤架的火渐渐熄了。姜悬月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腿边放着那盆从花店搬来的向日葵，花瓣在夜风中轻轻合起。程厌青走过来，往她手里塞了颗糖。
是颗水果硬糖，糖纸印着星星月亮，剥开时透出淡淡的葡萄香。
“刚才赵磊说，下周学校要办秋季运动会。”他挨着她坐下，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报不报名？”
“我跑不快。”她含着糖，舌尖泛起酸甜，“你呢？”
“报了三千米。”他望着远处的湖心岛，“想试试。”
风里飘着烤玉米的焦香和湖水的清冽，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姜悬月摸了摸发圈，珠子在月光下泛着白：“今天三班的人没再来找事？”
“没。”程厌青笑了笑，“估计在琢磨怎么练球呢。”
她忍不住笑出声，发圈的流苏扫过他的手背，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别动。”他的声音很轻，指尖捏着根细小的线头，“发圈勾到草屑了。”
他低头解线头时，呼吸拂过她的手腕，像有羽毛轻轻扫过。姜悬月的心跳得飞快，盯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这颗葡萄糖的酸甜，好像比红豆冰更让人记挂。
“好了。”他松开手，把线头弹进湖里，“别总摸它，小心勾坏了。”
“知道了。”她把发圈往上拢了拢，突然想起什么，“你三千米要是拿了第一，想要什么奖励？”
程厌青看着她，眼里的光比灯串还柔和：“到时候再说。”
远处传来同学的笑闹声，有人在帐篷外弹吉他，跑调的歌声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向日葵的花瓣完全合上了，像把整个白天的阳光都藏进了花盘里。
程厌青突然站起来，朝她伸出手：“走吧，晚了公园要关门了。”
姜悬月握住他的手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是常年握球拍磨出来的，带着熟悉的温度。两人并肩走在湖边的栈道上，影子被灯串拉得很长，像两条缠绕在一起的线。
走到公园门口，程厌青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是颗星星形状的贴纸，闪着细碎的光，和糖纸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给你的。”他说，“贴在课本上，像多了颗星星。”
她捏着贴纸，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带着烧烤味、湖水气和甜意的夜晚，像颗被仔细包裹的糖，藏着比红豆冰更浓的甜。
回到家，姜悬月把星星贴纸贴在课本的封面上，旁边放着那颗没吃完的葡萄糖。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发圈的流苏在枕头上投下浅浅的影，像个温柔的句号。
她摸了摸发圈上的珠子，突然开始期待下周的运动会。不是为了热闹，而是想看看，三千米终点线前，他冲过来时眼里的光，会不会比今晚湖边的星星更亮。
这个夏天还没结束，好像还有很多甜，在等着被拆开。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