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昏暗的光线下，林知夏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份临床试验招募书，纸张边缘已经被她捏得发皱。
门外的脚步声急促而密集，敲门的节奏再次响起，这次是两长一短。
“他们来得比预想快。”中年男人低声说了一句，转身在桌边翻找什么。
宋亚轩没说话，只是站在她身边，手背上的血管有些凸起，像是在极力压制什么情绪。他的肩膀微微紧绷，整个人像一根拉满的弓弦，随时准备迎战。
林知夏抬头看他，雨水还挂在她的睫毛上，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他们是谁？”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水珠，动作轻得几乎像触碰易碎的瓷器。
“你别怕。”他说。
她嗤笑了一声：“我都跟着你进来了，你还跟我说这个？”
他喉结动了动，目光落在她手上那张纸：“这是最后一次了。等这事结束，我就能安心陪你。”
“所以你现在是在拿命赌一个‘可能’？”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宋亚轩，你能不能不要再一个人做决定？”
他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却没有再说话。
门那边的男人终于找到了他要的东西——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把小巧的手枪。
林知夏瞳孔猛地收缩：“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宋亚轩立刻开口，“这只是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她冷笑，“以防万一你们被人追杀？”
他没否认。
“你到底卷进了什么？”她声音颤抖，但没有退后半步，“你父亲的事、你的心脏、还有……你不是他们亲生的儿子？”
他闭了闭眼：“这些都不是重点。”
“对我来说就是重点！”她抓住他的衣襟，“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有多害怕？你三年前就一个人扛下来了，现在又要来一遍？你当我是空气吗？”
宋亚轩终于低头看她，眼里的情绪复杂得让人看不懂。他伸手想碰她，又在半空中收回。
“我不是不信你。”他说，“我只是……不想你为我冒险。”
“可我已经在这儿了。”她仰起头，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下巴滴落在他的领口，“我既然能走进这扇门，就不会再被你推开。”
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像是有人在撬锁。
男人立刻站到门口，警惕地靠墙站着。
“他们来了。”他说。
宋亚轩迅速将林知夏拉到身后，低声说：“待在这儿，别出声。”
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要去哪儿？”
他愣了一下，反手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起来。
“我去确认他们的人数。”他说，“你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不行。”她咬牙，“我要和你一起。”
“林知夏。”他终于用了名字叫她，声音低沉得像是压着火，“你别逼我。”
她瞪着他，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掉泪。
“那你别逼我。”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妥协：“好。但你必须听我的。”
她点头。
两人悄悄走到门口，男人已经掏出枪，示意他们贴墙站好。
宋亚轩做了个手势，门猛地被撞开，几道黑影冲了进来。
“动手！”男人低吼一声。
混乱瞬间爆发。
林知夏被宋亚轩猛地护在怀里，身体撞到桌角，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外面的人显然训练有素，动作干净利落，目标明确。他们似乎并不想杀人，而是想抢夺什么。
“他们在找那份数据。”男人一边对峙一边喊，“快把U盘带走！”
宋亚轩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物件塞进她手里：“拿着它，立刻走。”
“我不走！”她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你去哪我跟去哪！”
“你听话！”他第一次对她吼，“这是命令！”
她怔住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说话过。
趁她愣神的瞬间，他迅速将她推向角落，自己则迎上去，与其中一人缠斗在一起。
林知夏握紧U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能逃。
她不能再逃。
她深吸一口气，抓起地上掉落的一根铁棍，冲出去帮宋亚轩。
对方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试图制服宋亚轩，却被她一棍打在手臂上。
男人吃痛松手，宋亚轩趁机翻身，一拳砸在他脸上。
“你疯了吗！”他瞪她一眼，“快走！”
“我说了不走！”她咬牙，“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他愣住，眼神一瞬间变得柔软又痛苦。
门外忽然传来警笛声。
男人脸色一变：“警察来了！”
冲进来的人顿时乱了阵脚，开始撤退。
宋亚轩立刻拉住林知夏的手：“走！”
他们冲出门，巷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湿漉漉的地面映着路灯的光。
“往这边！”他拉着她拐进另一条小路。
两人一路狂奔，直到跑进一条废弃的旧楼才停下。
林知夏喘着粗气，靠在墙上，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宋亚轩也喘得很厉害，脸色比之前更苍白。
她伸手扶住他，发现他的手冰凉。
“你没事吧？”她紧张地问。
他摇头，却因为呼吸急促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他，忽然忍不住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
“你吓死我了。”她哽咽地说，“我以为他们会把你带走，我以为……你会出事。”
他轻轻回抱住她，手抚上她的后背，声音沙哑：“对不起。”
“别再说这种话。”她哽着嗓子说，“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动作温柔得像是怕她碎了一样。
“你知道吗？”她抬起头看着他，“我一直以为你是那个最需要被保护的人。可是现在我发现，也许我们都该学会一起面对。”
他看着她，眼神里的情绪终于松动了一些。
“你说得对。”他说，“我不该再一个人扛了。”
她笑了，眼角还挂着泪，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那我们说好。”她伸出小指，“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要一起面对。”
他看着她，轻轻勾住她的小指：“嗯。”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两人同时警觉起来。
宋亚轩立刻将她拉到身后，低声说：“如果是我认识的人，我会放他们进来。”
门缓缓被推开。
程野出现在门口，浑身湿透，手里还握着一把伞。
“你们没事吧？”他问。
林知夏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一切还没结束。
但他们至少，不再是一个人面对。
\[未完待续\]程野带进来的水汽在狭小空间里迅速弥漫开来。他站门口没动，目光扫过宋亚轩苍白的脸色，又落在林知夏攥着铁棍的手上。
“警察半小时后会来查这栋楼。”他说，“刚才那伙人被他们逼退了。”
林知夏松了口气，后背顺着墙慢慢滑下去，坐在地上。她这才发现掌心全是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破的。
宋亚轩蹲下来给她查看伤口，指尖发抖。
“你才该看看自己。”她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翻过来。他虎口有道裂口，血已经凝固。
程野突然关上门，反锁。
“现在不是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声音低沉，“他们很快会回来。”
林知夏猛地抬头：“谁？”
“不是刚才那群人。”程野从怀里掏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几张照片，“他们找到了这个。”
宋亚轩接过照片，脸色骤变。
林知夏凑过去看，第一张照片让她呼吸一滞。
是她的。
三年前的照片。
站在医院门口，手里拿着一份体检报告。
“你早就知道我？”她盯着程野。
“不是我。”程野摇头，“是他们。他们一直在找你。”
宋亚轩突然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你是说……她是目标？”
程野沉默了几秒：“你们都是。”
林知夏感觉胃部一阵抽紧。她想起三天前宋亚轩突然出现，说有人在找她。她说什么也不信，直到昨晚看见那些关于他身世的照片。
“为什么是我？”她问。
程野看着她，像是在衡量该说多少。
“因为你是唯一能激活那份数据的人。”他说，“他们需要你。”
宋亚轩一把将她拉到身后：“不可能。”
“不是我说的。”程野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这是你父亲留下的。”
林知夏瞳孔一缩。
“你父亲三年前失踪前，给我发了这条信息。”程野点开一段语音。
‘如果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已经出事。林知夏必须活着。数据只能由她启动，只有她能证明真相。’
她感觉耳朵嗡嗡作响。
“我父亲……”她声音发抖，“他怎么认识你？”
程野还没开口，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这次比刚才更轻，像是刻意压低的。
宋亚轩立刻熄灭手机屏，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躲到后面去。”他对林知夏低声说，摸到她颤抖的手，“别出声。”
林知夏却被程野按住肩膀。
“听我说。”他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如果你父亲是对的，他们就控制了整套系统。你必须做好准备。”
她还没反应过来，门锁发出咔哒一声。
有人用钥匙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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