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父放下电话,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助理站在一旁,见他脸色沉得像积了雨的云,大气也不敢出。
“备车。”
池父起身拿过西装外套,声音里裹着冰碴,“去康景中学。”
曹校长正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手里捏着池氏法务部刚发来的函件,纸页边缘都被捏得发皱。
他刚把温曼婷的父亲请到学校,还没来得及开口,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池父一身笔挺的西装,脸色冷得像刚从冰窖里出来,身后跟着的张助理手里还提着个文件袋,一看就来者不善。
“池总。”
曹校长连忙迎上去,脸上堆着笑,心里却咯噔直跳。
温父也认出了池父,脸色白了白,强装镇定道:“池兄,你怎么来了?”
池父没理他,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将一叠打印出来的截图摔在桌上——
有温曼婷在宿舍楼下说闲话的照片,有食堂里女生撞翻池筱餐盘的监控截图,还有学生群里乱七八糟的议论。
“曹校长,”
池父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曹校长脸上。
“我把女儿送进康景,是来上学的,不是来受委屈的。”
他指尖点在那张池筱低头擦桌子的照片上,声音压得低,却带着千钧力道:“我女儿身子弱,性子软,受了欺负不会吭声,但不代表我们池家没人。”
曹校长的汗都下来了,连连点头:“池总您放心,这事是我监管不力,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温父看着那些截图,又看看池父眼底的冷意,终于慌了——
他刚接到公司电话,说几家合作了多年的供应商突然变卦,说什么也不肯再续合同,现在才反应过来是池父动了手。
“池兄,误会,都是误会!”
“曼婷这孩子就是被宠坏了,嘴上没把门的,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
“教训?”
池父嗤笑一声。
“我女儿在学校被人指着鼻子说闲话,被人故意刁难的时候,温总在哪?”
他转向曹校长,语气不容置疑:“曹校长,我要求很简单——第一,公开向我女儿道歉;第二,把温曼婷退学。贵校要是容不下规矩,那我们池家的孩子,也没必要在这待了。”
曹校长哪敢说不,当即点头:“没问题!我这就去办!”
温父还想说什么,却被池父冷冷瞥了一眼。
“温总要是觉得不公平,大可让温氏来跟池氏掰掰。只是到时候……温氏能不能撑得住,就不好说了。”
这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温父心上。
他看着池父决绝的背影,终于蔫了——温氏现在正靠着几个大项目撑着,哪敢跟池氏硬碰硬。
当天下午,康景中学的广播里就播了道歉声明,承认对校园流言监管不力,向池筱同学道歉。
紧接着,教务处就贴出了公告——温曼婷因多次违反校规、恶意传播谣言,扰乱校园秩序,予以退学处理。
消息一传开,校园里那些窃窃私语瞬间没了声。
之前跟着起哄的女生见了池筱,都下意识地躲着走,再也没人敢多说一句闲话。
宋寒野把池筱送到校门口时,池家的车已经等在那里等着。
“叔叔阿姨都在家等你呢。”
宋寒野替她拉开车门,声音放软,“回去好好休息两天。”
池筱点点头,弯腰坐进车里。
她转头看向站在路边的宋寒野,他还保持着扶车门的姿势,夕阳的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眼里的担忧清晰得像落了雨的湖。
“寒野哥,谢谢你。”她轻声说。
车窗缓缓升起时,看见他抬手冲她摆了摆,身影在玻璃上慢慢往后退,直到被街角的梧桐挡住。
车里很安静,司机张叔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女孩,见她蜷在座椅里,下巴抵着膝盖,眼神空落落的,终究没敢多问,只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
池筱其实没哭,就是心里堵得慌。
温曼婷那些话像细小的针,扎得人不舒服,可更让她难受的是食堂里那些躲闪又探究的目光——
她从没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可那一刻,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像个被圈起来的靶子,连呼吸都带着拘谨。
车刚拐进别墅区,她就看见自家别墅门口停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裴意泽正靠在车边打电话,白衬衫的袖口挽着,指尖夹着支烟没点燃,侧脸在暮色里显得格外冷硬。
池筱愣了愣,张叔已经停了车,替她拉开了车门。
裴意泽也正好挂了电话,转头看见她,眼里的冷意瞬间散了些,快步走过来。
“还好吗?”他问,目光落在她微肿的眼尾上,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池筱摇摇头,往后退了半步,拉开点距离:“我没事,谢谢学长。”还是那副客气又疏离的样子,像层薄壳裹着自己。
裴意泽指尖的烟在身侧动了动,没再往前凑,只道:“温曼婷的事……对不起。”
这话让池筱愣了愣——这事明明跟他没关系,他却来道歉。
她抬头看他,正好撞见他眼里的歉意,不是客套,是真真切切的,像怕她受了委屈,又怪自己没护好。
“跟你没关系。”池筱小声说,转身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