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李如愿这一声断喝裹着雷霆之怒,明黄袍袖翻涌如浪,生生截断太后未尽的斥责。她一步踏至我身前,帝王身躯绷成一道屏障,目光却淬火般钉在谢回掌中那半枚玄铁兵符上:
“谢将军!” 她齿缝间迸出的尊称裹满冰碴,“北境虎符岂是儿戏?你拿江山砥柱换一人,可问过边关三十万将士愿为你私心陪葬?!”
暖阁死寂中,谢回的脊梁却挺得更直。玉带钩上残存的碎响似他无声的宣战,喉间滚出的笑声浸透孤注一掷的疯:
“私心?” 他染血的指腹碾过玄铁符纹,字字剜心,“若非陛下 没有私心吗?!”
风卷过殿廊,将这句控诉狠狠砸进众人耳膜。太后眼底最后一丝温度彻底熄灭。
我心底惊涛:海王?是了!此刻被钉在风暴眼的我,不就是那祸水的注解?
谢回的半枚兵符灼得我眼底发痛——他为破我囚笼,竟押上谢氏百年荣辱!而李如愿...他挡在我身前的姿态何等冠冕,可昨夜是谁冒雨闯我寝殿,哑声讨一句徒儿永远只看着我’?滔天巨浪里浮沉的我,连一根救命稻草都要精挑细选:拽紧了谢回,边关烽火将焚我骨血;攀牢李如愿,明日史书便多一页妖妃祸国...可谁问过我?这深宫如网,我不过是挣扎着喘息的鱼!
“够了!”
太后染着丹蔻的五指骤然攥紧佛珠。檀木珠串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如同被寸寸捏碎的傲骨:
“好个祸水沈知意!” 她猛地将佛珠砸向金砖地!百零八粒玉珠迸射如霰弹,溅得满殿宫人瑟缩匍匐,“左手吊着当朝天子为你背弃纲常,右手钩着定国公府百年兵权易主!哀家这慈宁宫,倒成了你‘海王’垂钓的汪洋了?!”
她的凤辇碾过满地狼藉停在我面前,尖锐护甲刮过我颈侧蜿蜒的旧疤——那是谢回当年为护我留下的剑痕。冰凉的触感蛇一般噬咬肌肤:
“昨夜跪求哀家开恩,说愿剃度青灯古佛了残生...” 太后的冷笑淬着剧毒,俯身时吐息冻结血脉,“今早便引得双龙夺珠,江山为聘?好个妙手空空的偷心贼!你教他们为你痴狂时——可还记着哀家昨日替你量好的那口柳木薄棺?!”
“母后息怒!”李如愿撩袍欲跪,却被太后一记眼风钉在原地。
“太后明鉴!”谢回膝行上前,玄铁符裂痕几乎刺穿掌心。
可太后只死死盯着我。那双曾赞我“冰肌玉骨”的眼里,此刻翻涌着被羞辱的滔天怨毒:
“既要哀家成全...” 她染血的指尖忽轻抬,两名太监应声捧来漆盘——左置鸩酒琉璃盏,右呈雪色三尺绫,“且让这二位郎君亲眼瞧瞧!看他们争抢的‘海国明珠’...是葬在谢氏祠堂风光,还是沉在御花园枯井里体面?!”
鸩酒寒光映亮我瞳孔。
白绫流苏拂过谢回暴突的青筋。
李如愿的龙纹常服下摆无风自动。
我心底最后棋局:渔翁?蚌鹤?皆可!
冰蚕丝履碾过迸裂的佛珠。一步,踏碎满地伪善假面。原来我这条命早被标好价码——太后的棺材,帝王的囚笼,世子的祭坛...海王?哈!今日我便让这海...天翻地覆!
迎着三道噬人的目光,我忽绽开一抹惊心动魄的笑,素手径直探向漆盘:
“太后娘娘既赐‘殊荣’...” 指尖悬在鸩杯与白绫之间,如利刃剖开风暴,“臣女倒想问——这杯酒,该敬谢世子倾族相护的痴心?还是这道绫,该谢陛下冒天下大不韪的深情?”
玉瓷杯沿映出太后骤缩的瞳孔——
当我要喝这杯酒时。
门外太监传话:“厌统领求见太后。”
我(沈知意)海王身份被抓包了
我(沈知意)怎么办?怎么办啊!
我(沈知意)还有几个人没被发现呢?
阿厌小相好!我来救你了!
“祖母,您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