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间的「世界」〉
未来放下手中的喷漆罐，望着布满涂鸦的墙壁，轻轻叹了口气。
“最近总有种灵感枯竭的感觉……”
走过来的夏诗听到了这句话：“小未来，怎么了？”
“我也是。”一旁的秋穗也摘下耳机，难得地附和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这就是所谓的‘创作瓶颈期’吗？”她疑惑地歪着头。
夜明看着略显低沉的伙伴们，拍了拍手：“既然过去这么久了，我们不如做一次小小的总结吧。”
四人围坐成一圈，那只通体雪白的猫轻盈地跳进圆圈中央，惬意地蜷缩起来。
未来看着他们，好奇地问：“在小诗来之前，你们三个人就已经认识并组建说唱社了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就是和小诗一样，在论坛上看到这个社团好像挺有意思，就加入了。”秋穗说着，瞥了一眼他。
“事实证明，也不负所望。”
“那律呢？”未来追问，“按照社长的人生轨迹，应该不会认识他才对。”
“是一场‘灾难性的邂逅’呢。”
“诶？！”这个评价立刻引来了其余三人惊讶的目光。
夜明的目光投向「世界」虚空的某处，仿佛穿越回了那个黄昏。
“那是放学后，在学校附近一条僻静的小路上。”
昏暗的巷弄里，几个高大的不良学生围在一起，正对着一个身影推搡着。
墙根边，律紧贴着墙壁，脸色苍白，正用手机小心翼翼地录像。
“这人怎么回事啊？在偷拍吗？”路过的夜明皱起眉头，下意识地上前，“喂……”
他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对他比划着“安静”的手势。
顺着律手指的方向看去，他心头一紧——被围在中间的，是他们班里那位总是安安静静、负责照料植物的图书委员。
她死死护着怀里的包，声音带着哭腔：“这是……我兼职赚来的妹妹的医药费……不能给你们……”
见她不肯服从，一个不良粗暴地将她推倒在地，伸手就要抢她的包。
“你搞什么……上去挨打吗？”律急忙拉住他，“……我已经报警了，你别……”
“难道看着不管吗？！”
他被他反问得一怔，随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自己靠在墙边的琴包用力塞到夜明手里。
“……拿着！”
他没有多想，抓起琴包就冲了进去：“你们，搞什么？敲诈勒索吗？”
“春原同学？”女生如同看到救星，急忙躲到他身后。
“呵，来了个逞英雄的？”不良分子嗤笑一声，挥拳而来。他急忙用琴包格挡住。
对方一把夺过琴包，掂量了一下，嘲讽道：“还是个学乐器的？你以为这东西是什么挡箭牌吗？”
说着，他将琴包重重摔在地上。一声沉闷的碎裂声从包里传来，然后再次伸手。
“住手！我已经……报警了！”
律捧着手机站在巷口，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喊出了声。那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却像一道惊雷划破了小巷的紧张空气。
“你！”几个不良顿时恼羞成怒，调转矛头向他冲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警笛声由远及近，女生的父母也焦急地赶到了现场。
“别动！”“老实点！”“离他们远点！”
混乱中，不良分子被制服。
女生捡起被灰尘蹭脏的包，向夜明深深鞠躬：“非常感谢，春原同学！还有这位……”
她环视一圈，这才看见律正跪在自己那惨不忍睹的琴包前。
琴盒的搭扣弹开，借着巷口透来的微光，里面的小提琴已经碎裂，琴弓也断成两截。
——这把琴的生命，在那一刻彻底结束了。
“没关系，只是学生会的举手之劳……”律的声音还在微微颤抖，他迅速合上琴盒，站起来，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
夜明走到他旁边，看到小提琴的惨状，倒吸一口凉气：“抱歉，我会赔的。”
“又不是你弄坏的……不用你赔。”律低声回答，语气生硬。
他提起那个装着梦想残骸的琴盒，无视了夜明伸出的手，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绕道离开了现场。
“我是一年三班的春原夜明。很高兴和你一起……战斗？”夜明对着他的背影说道，斟酌了一下用词。
“一年二班……冬月律。”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这也是夜明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未来仍沉浸在刚才紧张的氛围里：“好危险……”
“是吧，我现在回想起来，都感到后怕呢。”
“那后来，你究竟是怎么说服他加入社团的？”秋穗好奇地问。
夜明耸了耸肩：
“没有说服啊。后来碰见他在学校里练琴，就夸了他几句：‘你好像是很厉害的人，交个朋友吧。’”
他顿了顿。
“再后来，是学生会会长说社团活动不符合规定，要求必须有学生会成员在场监督。然后，律他就……自己莫名其妙地来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律学长是想像社长当初保护别人一样，来保护大家呢。”
“这话怎么说？”未来歪头问道。
“律学长可能觉得，让其他学生会成员来，说不定会找社长和社员的麻烦，不如他自己来更‘安全’。”
夏诗分析道，语气越来越肯定，“而且，他自己也可以在旁边‘暗中观察’。”
“也许……他本来就挺想和大家一起创作音乐的，只不过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也许，这是他唯一一个合理接近我们的理由吧。”
未来轻轻抚摸着脚边熟睡的白猫：“的确是他的性格。”
“别有用心？暗中盘算？”夜明开玩笑地总结。
秋穗闻言，优雅地摇了摇头，轻声为那位缺席的同伴辩护：
“律同学罪不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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