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高级

黑暗像粘稠的墨汁包裹过来，韩子云的破妄镜自动亮起，暗红色镜片上的符文流转，将前方十米内的景象映照得清晰——岩壁上布满了和石门相同的纹路，只是此刻都泛着妖异的红光，像无数条血管在搏动。

“咚、咚、咚”

心跳声从前方传来，每一次震动都让他的太阳穴突突作响。醒神玉在胸前微微发烫，温润的能量顺着脖颈蔓延，压下了那股几乎要将意识撕裂的冲动。他回头看了一眼，林庚三人正紧随其后，老张的缚灵索已经绷成了直线，老李的听风盘指针倒转，发出刺耳的嗡鸣。

“能量场在扭曲空间，”林庚的声音带着喘息，“注意脚下，别踩那些发光的纹路。”

韩子云低头，才发现地面上的碎石正随着心跳声规律起伏，石缝间渗出淡紫色的能量流，在地面勾勒出一个巨大的阵法轮廓——和全息沙盘上的主阵眼几乎一致，只是此刻的纹路是破碎的，像被硬生生撕裂过。

通感突然捕捉到一股强烈的情绪，不是诡物的凶戾，而是一种……绝望。

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同时哭泣，像婴儿的嚎啕，也像猛兽的嘶吼。细碎的片段涌入脑海：坍塌的镇灵桩、被雾霭吞噬的村庄、临死前伸向天空的手。韩子云猛地按住太阳穴，破妄镜的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眼的光，将那些碎片震碎成点点星光。

“是‘门’在共鸣，”老李的听风盘突然炸裂，碎片溅在他手背上，留下几个豁口。“它在放大我们的恐惧！”

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两团绿光，紧接着是无数双眼睛次第睁开，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岩壁上。那些眼睛的主人慢慢显形——是穿着特别守护者小队制服的身影，只是他们的皮肤呈现出灰黑色，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流动的绿光。

“是先遣队的残留意识，被诡物同化了。”老张咬着牙甩出缚灵索，金色光纹缠住最前面的身影，却被对方轻易挣断，“它们的能量等级……在灾厄级以上！”

韩子云的破妄匕已经出鞘，精神力顺着手臂注入匕首，淡蓝色的纹路在刃身流转。他注意到那些“先遣队员”的胸口都有一块暗红色的结晶，和之前聚形诡的核心相似，只是散发的能量更加狂暴。

“攻击结晶！”他大喊着冲上前，匕首划破空气的瞬间，最前面的身影突然抬起手，掌心裂开一张嘴，喷出黑色的雾霭。

破妄镜自动注入精神力，镜片上的符文形成一道屏障，将雾霭挡在外面。韩子云趁机矮身，匕首从对方肋下滑过，精准地刺入那块结晶——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响起，身影像被点燃的纸灰般消散，只留下一缕淡蓝色的光点，盘旋着汇入韩子云的通感。

那是一段短暂的记忆：矿洞里的激战、队友的牺牲、最后时刻按下的紧急信号器。

“它们在等我们靠近主阵眼，”林庚的声音带着怒意，他左臂的疤痕已经发红，“这些诡物在利用先遣队的意识设陷阱！”

韩子云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破妄匕。越来越多的身影从黑暗中涌出，醒神玉的温度越来越高，胸前的镇魂纹徽章开始发烫。他突然意识到，那些淡蓝色的光点不是消散了，而是融入了自己的通感——就像老局长说的“精神碎片”，它们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咚——”

心跳声突然变得极其响亮，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轮廓，像是由无数根骨骼缠绕而成的柱体，柱体顶端是一颗跳动的、半透明的肉球，每一次搏动都让整个通道剧烈摇晃。

“是‘门’的守护核心，”老李从背包里掏出最后一块镇灵石，双手都在发抖，“它在吸收镇灵桩的能量壮大自己！”

韩子云的通感突然剧烈波动起来，那些融入的精神碎片开始共鸣，破妄镜上的符文与他眼角的淡蓝色纹路连成一片。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场景：七十二根镇灵桩拔地而起，无数守护者用精神力构筑屏障，老局长站在阵眼中央，佛珠上的纹路亮如白昼。

“就是现在！”林庚突然大吼一声，他的战术服已经被血浸透，却死死抱住一根扑来的身影，“老张，用缚灵索捆住核心！”

金色的光纹如蛛网般展开，缠住了那颗跳动的肉球。老张的脸涨得通红，精神力的透支让他嘴角溢出鲜血。韩子云抓住这瞬间的空隙，将所有精神力注入破妄匕，刃身的淡蓝色纹路变得像火焰般耀眼。

他想起了老局长的话：“守护不是因为有希望，而是因为有人需要被守护。”

他猛地跳起，正手握刀向那抹血色飞扑过去，破妄匕刺入肉球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肉球停止了跳动，那些围攻的身影瞬间消散，岩壁上的红光迅速褪去。韩子云感到一股庞大的能量涌入通感，不是狂暴的，而是温和的，像山涧的溪流汇入江河。

通道开始剧烈震动，头顶落下碎石。林庚拽着他的胳膊往后退：“快走！核心被毁，这里要塌了！”

跑出矿洞时，外面的能量雾霭已经淡了许多，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韩子云回头望去，矿洞入口正在坍塌，那颗破碎的肉球在废墟中最后亮了一下，便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直升机在远处盘旋，通讯器里传来吴孟雷的声音：“检测到主阵眼能量回升，镇灵桩正在重启，你们……”

“任务顺利，没有牺牲。”林庚抢过通讯器，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老吴，准备好新的评级测试，这小子的通感，怕是要突破高级了。”

韩子云摸了摸眼角的纹路，那里的淡蓝色已经变得很淡，却真实存在。破妄镜的镜片上，倒映着远处逐渐散去的雾霭，以及雾霭后露出的、泛着绿意的山峦。

通感里，那些融入的精神碎片安静地待着，像一颗颗星星。他知道，这不是结束，主阵眼的能量只是暂时稳定，“门”的威胁依然存在。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直升机降落在空地上，韩子云踏上舷梯时，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山林。阳光穿过叶片，在地面织成金色的网，远处传来鸟叫，是他很久没听过的、属于和平的声音。

他握紧了胸前的醒神玉，转身走进了机舱。未来还有无数的诡物和灾厄在等待，但只要通感还在，只要手中的破妄匕还在，他就会一直走下去。

因为明天的太阳，一定会照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