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降落在基地时，夕阳正把云层染成橘红色。韩子云跟着林庚往医疗区走，脚步有些发沉——矿洞里的震动让他崴了脚，此刻脚踝肿得像个馒头，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慢点，又没人催你。”林庚回头看他一瘸一拐的样子，从背包里翻出管药膏扔过来，“老吴给的‘活络膏’，比外面药店买的管用，记得每天抹三次。”
医疗区的护士给韩子云处理伤口时，他瞥见隔壁床的老张正龇牙咧嘴地被换药——缚灵索反噬时灼伤了手腕，伤口处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焦黑色。“逞什么能，”护士边用酒精棉消毒边念叨，“明知道缚灵索捆不住灾厄级，非得当那出头鸟。”
老张嘿嘿笑了两声，朝韩子云扬了扬下巴：“听说你小子破妄镜用得挺溜？回头教我两招，我那听风盘炸了，还得靠你通感帮忙定位呢。”
接下来的几天，韩子云成了基地的“闲人”。精神力检测结果出来，停在高阶610，比预想中低了不少，老局长说这是好事：“根基稳点好，拔苗助长容易走火入魔。”他被安排跟着档案室的老王整理资料，每天对着满架子泛黄的档案册，把十年前的镇灵桩维护记录抄写成电子文档。
“这活儿看着简单，实则重要得很。”老王推了推老花镜，指着一份标着“丙级”的档案，“你看这页，三十年前第三分队在西北维护镇灵桩，漏记了个能量波动数据，结果半年后那处桩子就塌了，还好没出人命。”
韩子云抄到第七天的时候，指尖突然顿住——档案里记载的一处镇灵桩坐标，和他通感中某块精神碎片的记忆重合。那碎片属于个年轻队员，临死前正往桩子上贴符文，嘴里还念叨着“还差最后一个角”。他翻到后续记录，果然写着“该桩子因符文缺失，三个月后能量异常”。
“王哥，这处记录是不是漏了点东西？”他指着档案页边缘的空白处，“我感觉当时应该是符文贴反了角。”
老王愣了愣，翻出对应的补充档案，半晌才摸着下巴点头：“还真让你说中了！后续调查里提了一嘴，现场找到的符文残片确实是反的。你这通感，用来整理旧档案倒是挺合适。”
这天下午，林庚一瘸一拐地闯进档案室，胳膊上还缠着绷带：“走，带你去个地方。”他把韩子云拉到武器库，打开一个落满灰尘的柜子，里面堆着些生锈的匕首、断了弦的罗盘，“老吴说让你挑件顺手的，不用太好，日常巡逻够用就行。”
韩子云拿起一把刃身有道小缺口的短刀，重量刚好，刀柄缠着的防滑绳磨得有些起毛。“就这个吧。”他掂量了两下，发现刀柄末端刻着个模糊的“李”字，像是前主人的标记。
“眼光不错，”林庚凑过来看了看，“这是老李刚入队时用的，后来换了听风盘就扔这儿了。不算什么宝贝，但结实，上次我用它劈柴都没断。”
晚上吃饭时，食堂的电视正播着新闻——南都市的能量雾霭已经散去，渔民重新出海打渔，画面里几个小孩在沙滩上追着浪花跑。韩子云端着餐盘找了个空位坐下，旁边的队员在聊周末去后山挖野菜的事，说那里的荠菜长得比城里菜市场卖的嫩。
“子云，周末跟我们一块儿去啊？”一个叫小马的年轻队员拍他肩膀，“林队说你通感灵，说不定能找着野蘑菇。”
韩子云笑了笑，刚要答应，就见吴孟雷端着餐盘走过来，往他对面一坐：“明天跟我去趟镇灵桩维护点，不用干活，涨涨见识。”
他低头扒了口饭，米饭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窗外的路灯亮了，基地的巡逻车缓缓驶过，车灯在地面拖出两道长长的光带。韩子云摸了摸口袋里的短刀，刀柄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很踏实。
也许就该这样，他想。不用总想着对付灾厄级诡物，不用非得解锁什么厉害的共鸣技，能把档案抄对，能认出贴反的符文，能在巡逻时帮着找找野蘑菇，好像也不算太差。
第二天清晨，韩子云跟着吴孟雷坐越野车去镇灵桩维护点。车窗外的田野里，农民正弯腰插秧，远处的炊烟笔直地升向天空。吴孟雷打开收音机，里面正放着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提醒农户注意加固大棚。
“你看，”吴孟雷指了指窗外，“我们守着的，就是这些。”
韩子云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记录本。本子第一页，他抄下了老局长说过的话：“守护不是非得轰轰烈烈，能让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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