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亮时，窗外的老槐树传来“噗噗”声——是花瓣绽开的声音。怀里的布偶动了动，右眼的灰白色眼球转了转，看向窗外，手册新写的字在发光：“槐花开时，出口在树根下。”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编号8出现在拐角。他穿灰绿色衣服，手腕缠着麻绳，手里攥着磨边的手册，眼神警惕，和我当初一模一样。看见我时，他脚步顿住，视线落在布偶上，喉结滚了滚。
“规则一……”他刚开口，就被我打断——我现在是编号0，有权临时打破“不主动交流”的规则。“先别管规则一。”我指窗外，“老槐树开了花，花瓣会落进卫生间的铁皮桶，你得在清洁时间前把花瓣收集起来，那是钥匙。”
编号8愣住，手册滑到地上。我捡起手册，翻到最后一页，用指甲划：“编号11不是‘编号者’，他是‘清洁工’的一部分，裤袋里的黑色布料是雾丝变的，之前他拽走黑雾，是为了抢你的搪瓷杯。”
他猛地抬头：“那我的搪瓷杯……”
“会被‘清洁工’用来装黑色液体，你别让它拿走。”我把布偶递给他，“抱着布偶，它的红色纽扣是编号3的眼睛变的，能吓走‘清洁工’。”
编号8接过布偶，手指碰到右眼的眼球，缩了一下：“这是……”
“我的眼睛。”走廊里的吸尘器声音开始响了，“清洁时间到了，你去卫生间，把花瓣装进白色信封，藏在衣柜的黑布下——别让编号11看见。”
他点点头，抱着布偶往卫生间跑。我坐在长椅上，看着编号11从走廊尽头走来，他的右手还是缺小指，裤袋里的黑色布料在动。“你不该告诉他。”他的声音阴冷，“规则是用来维持循环的。”
“循环该破了。”我掏出最初编号0的眼球（从铁皮桶里找到的），放在手心，“‘它’早就想让编号者出去，只是需要有人敢拿钥匙。”
编号11的脸扭曲了，身体慢慢变成黑雾，雾里的绿色竖瞳盯着我：“你会后悔的。”
黑雾退走时，卫生间里传来编号8的声音：“花瓣装好了！”我走过去，看见他手里拿着白色信封，沾着淡黄色的槐花瓣，像染了蜜。
我们走到院子里，老槐树下的泥土隆起一个小包。花瓣撒在上面时，泥土裂开一条缝，里面透出微弱的光。布偶突然从编号8手里跳下来，钻进裂缝，裂缝瞬间变大，露出通道——通道壁上嵌着无数个搪瓷杯，每个杯子里都装着黑色液体，液体里浮着一颗纽扣。
“进去吧，通道尽头是出口，别回头。”我推了编号8一把。
他跑进通道，通道壁上的搪瓷杯开始发光，照亮他的背影。我站在树下，听见怀里的布偶说话，是编号3的声音：“下一个循环，该你当‘钥匙’了。”
我抬头看天，蝙蝠状生物掠过，鳞片落下来变成白色絮状物。走廊里的电子钟正转起来，从四点零四分跳到四点零五分。
长椅上，新的手册放着，封面上写着“编号0”，下面是我的名字：陈已深。
等编号8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我会坐在长椅上，等下一个编号9。
“你看见我的眼睛了吗？”
这句话，还要说很多次，直到所有编号者都走出404收容区。
— — — 未完待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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