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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法则的诞生

叶罗丽:法则秩序

天地初开时,混沌如浓稠墨汁在虚空中翻涌,亿万年流转间,清者缓缓上浮为天,浊者沉沉下坠为地。人类世界在时光长河里像颗裹着薄壳的种子,于星河流转中慢慢破壳——当第一簇钻木取火的光焰在洞穴里跳动,当第一个部落围着篝火唱起祭祀歌谣,喜怒哀乐便顺着人类的呼吸漫溢开来。

那些无形的“灵”,是春日山涧初融的冰水滴落石面的震颤,是秋夜草木结籽时攒动的生机,是人类仰望星辰时眼底闪过的敬畏,也是部落冲突中飞溅的愤怒与悲戚。它们像细密的尘埃,在天地间无声飘荡、积攒,沉默地掠过冰川消融的痕迹,看过城池从泥土中崛起又归于废墟,见证婴儿啼哭与老者阖眼,始终是最忠实的旁观者。

不知数过多少轮日月交替,当人间炊烟与星河微光交融成一片朦胧的光晕时,“灵”的积攒终于抵达了临界点。那是个星月都躲进云层的夜晚,天地间仿佛有古老的契约被悄然触发,一道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光芒,自虚空最深处缓缓凝聚。

光芒中,渐渐显露出一位女子的身影。她的眼眸像被打翻的星盘,亿万星辰在其中流转,清晰映照着万物运行的轨迹;身姿仿佛蕴含着宇宙初生时的韵律,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法则呼吸的轻响。就在她身形稳定的刹那,一道纤细的光影从她肩头滑落,落地时化作一位身着星纹素衣的仙子,眉眼间与那女子有着淡淡的呼应,只是更多了几分温润灵动,像月光洒在流动的溪水上。

女子诞生的瞬间,便知晓了自己的使命。她轻声为自己定名:“云栖迟。”云,是聚散无形却始终循着天地秩序的存在;栖迟,取“栖于法则,迟守平衡”之意,恰是她作为秩序化身的注解。目光转向身侧的光影,那是与她一同诞生的灵识,承载着她对万物最细微的感知,如影随形。她轻声道:“便叫你若昭吧。若法之影,昭序之微。”若昭微微颔首,眼中泛起温润的光,从此便以这个名字,成为云栖迟最亲近的伴生仙子。

此后漫长的岁月里,她们常并肩立于虚空之上,俯瞰人间的变迁。看着人类从洞穴走向茅屋,从结绳记事到笔墨成书,从部落分散到城邦林立。只是随着人类文明日益繁华,那些由情感与自然孕育的“灵”,波动也愈发复杂——贪婪的欲望让“灵”染上暗沉的色泽,过度的索取让草木之灵发出痛苦的颤音,喜怒哀乐的极致碰撞,让“灵”的平衡隐隐失衡。

云栖迟望着那片日益纷乱的“灵”之海,眸中星辰轻轻摇曳。她决定开创一个纯粹的世界,让那些成熟却失序的“灵”有处安放。抬手间,本源法则在她指尖流转,化作亿万道晶莹的光丝,在空中交织、缠绕,最终撕裂出一道通往新维度的裂隙。裂隙的另一端,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中,在她的意志下渐渐成型:悬浮的岛屿从混沌中升起,岛上山峰带着云雾的纹路;歌唱的溪流顺着山势蜿蜒,水声里满是愉悦的韵律;仙力馥郁的花草破土而出,花瓣上还沾着法则凝结的露珠。

“命名为——叶罗丽仙境。”云栖迟轻声道。随后,她指尖轻扬,人间那些成熟的“灵”便如受到指引的萤火,顺着光丝的轨迹,缓缓引渡至这片新生的天地。若昭始终安静地伴在她身侧,指尖流淌出柔和的光晕,协助她梳理仙境的脉络——将初生的秩序织成一张细密的网,稳稳托住这方刚刚诞生的世界,让每一缕“灵”都能在新的法则下安然呼吸。

仙境初成,云栖迟却并未停下脚步。她知晓两界的平衡需要更精准的感知,于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分裂自身。她保留了承载法则的真身,而分离出的那部分灵识,被抹去了所有法术与关于仙境的记忆,化作一个熟睡的婴儿,被送往人类世界。“忘了仙境,忘了法则,只做一个普通的灵,替我感知人间的脉动。你叫栖禾,如草木般生于大地,向阳而栖。”云栖迟轻抚婴儿柔软的胎发,“在人间轮回,做两界平衡的感知媒介。”若昭望着襁褓中沉睡的栖禾,婴儿额角有一抹淡青色的嫩芽印记,像初春刚破土的草芽。她指尖轻轻拂过那印记,心中既有离别的不舍,更有对这宿命安排的了然。

返回仙境后,云栖迟以法则为基石,定下了三条铁律:仙子不得干涉人类世界的核心运转,仙力的使用不得破坏仙境的平衡,万物皆有平等存续的权利。若昭成为了这些规则的“显影者”,每当有仙子的行为触碰到规则边缘时,她便会化作一道极淡的微光,轻轻落在那仙子的肩头,用温和的警示提醒对方回归秩序的轨道。

秩序渐渐稳固,仙境中的“灵”开始孕育出形态各异的仙子,叶罗丽仙境愈发鲜活。可云栖迟却因开创世界与分裂自身耗损过巨,周身渐渐笼罩上一层沉寂的光幕,沉入了仙境最深处的本源之地沉睡。若昭便守在那片光幕之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既是守护,也是等待她苏醒的那一天。

岁月在仙境中流转得格外缓慢,当年初生的仙子们繁衍生息,渐渐形成了不同的族群。若昭始终保持着低调,平日里只是安静地行走在仙境的林间溪畔,梳理着那些细微的秩序偏差。唯有少数几位从远古时期便存在的仙子知晓,这位看似温和的星纹仙子,是创世者云栖迟最亲近的影子,是仙境秩序最初的守护者。

平静被打破的那一天,来得猝不及防。不知从何时起,部分强大的仙子心中滋生出毁灭的欲望,他们不满于云栖迟定下的平衡,渴望用力量重塑仙境。战火骤然燃起,烈焰吞噬了苍翠的森林,雷霆撕裂了平静的天空,云栖迟亲手定下的秩序,被战火一点点撕裂。

本源之地的光幕剧烈震颤,沉睡着的云栖迟在浩劫的冲击中猛然苏醒。她眸中星辰怒张,周身法则之力如海啸般爆发,与几位尚存的远古仙子并肩作战。若昭也随之参战——她本不善毁灭,却能精准捕捉到混乱最核心的节点,每当空间因激战出现裂隙,她便会化作一道星纹流光,以与云栖迟同源的伴生法则之力,协助她缝合那些濒临破碎的空间,死死稳住那摇摇欲坠的平衡。

战争的终局,是惨烈的胜利。他们以法则为锁,耗费无数心力布下巨大的封印,将那些毁灭性最强的仙子囚禁其中。最后几位远古仙子耗尽了仙力,身形化作点点光尘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下云栖迟,与那位以音波守护了一方安宁的乐音仙子(后世称音公主)。云栖迟嘱托乐音看守封印,随后,因再次耗损过重,周身的光幕重新变得沉寂,又一次沉入了本源之地。若昭望着她沉睡的方向,心中第一次生出了迷茫——这一次,她不知道要等多久,也不知道醒来后,仙境是否还能回到最初的模样。

又不知过了多少岁月,仙境因对人类世界的态度再次分裂。曼多拉女王认为人类的破坏终将毁灭仙境,主张毁灭人类;而辛灵仙子则相信人类有改变的可能,坚持守护两界平衡。当曼多拉发动战争,辛灵带着部分认同她理念的仙子逃往人类世界时,若昭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她记得云栖迟守护平衡的初衷,看着曼多拉用极端的手段试图颠覆现有的秩序,那暗沉的力量让她本能地感到警惕。最终,她选择跟上辛灵的脚步——或许,去看看那个云栖迟曾投入过一缕灵识的人类世界,能找到答案。

然而,曼多拉的诅咒如影随形。当他们即将踏入人类世界的瞬间,女王愤怒的声音穿透了空间的壁垒:“背叛者!你们将永远失去身形,化作没有生命的玩偶!”咒语落下的刹那,若昭只觉体内的仙力骤然凝固,骨骼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缩,身形迅速缩小、僵硬。意识在黑暗中不断下沉,即将被彻底吞噬时,辛灵仙子毅然挡在她们面前,法杖高举:“以我辛灵之名,立此封印!纵使身形受限,你们的意识与记忆永不磨灭!待寻得真心相待的人类主人,缔结契约,便可重获生命与力量!”

一道温暖的光芒穿透了诅咒的阴霾,若昭的意识被稳稳托住,没有消散。只是当她再次感知到自身时,身体已化作一个巴掌大小的娃娃,素衣上的星纹依旧清晰,只是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她被辛灵收入一个古朴的木盒中,与其他仙子一同,安置在人类世界那家名为“叶罗丽娃娃店”的神秘店铺里,等待着与命中注定的主人相遇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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