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店的日子在寂静中流淌，木质地板被时光磨得发亮，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若昭静静立在角落的玻璃柜里，素衣上的星纹蒙着层薄尘，仿佛连光阴都在她周身放慢了脚步。直到那一天，风铃被推门的风拂动，发出一串清脆的响。
抱着书包的女孩停在门口，马尾辫随着她探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她叫栖禾，校服领口别着枚小小的绿叶徽章，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娃娃，最终落在角落里的若昭身上。“这个娃娃……好特别。”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书包带——那指尖刚触到玻璃柜面的刹那，若昭体内沉寂的仙力骤然翻涌，像冰封的河流被春日撞碎，一道源自灵魂深处的呼应顺着指尖蔓延开。她清晰地感知到，女孩灵魂里流淌着与云栖迟同源的、带着草木清气的气息。
辛灵仙子正用软布擦拭着一个瓷娃娃，闻言转过头，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了然的温和。她取下玻璃柜里的若昭，将这个巴掌大的仙子轻轻递到栖禾手中：“她似乎与你有缘。”
栖禾的指尖触到若昭素衣的刹那，像触到了一片微凉的月光。“我叫栖禾，你有名字吗？”她捧着若昭，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的珍视。
若昭眼眸中星纹轻轻闪动，借着栖禾指尖传来的温度，凝聚起一缕极淡的光晕，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写下“若昭”二字。那触感像羽毛扫过心尖，痒痒的，却带着奇异的暖意。
“若昭……”栖禾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
夜幕降临时，栖禾房间的暖黄台灯亮了起来，光晕像融化的蜂蜜，裹着书桌上摊开的课本、墙上贴着的树叶标本，还有枕边的若昭。忽然，若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她抬起手，指向窗外墨蓝色的夜空。一缕缕细碎的光晕从她指尖溢出，在空中凝聚成闪烁的光点，像被揉碎的星光。“我不是普通的娃娃。”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栖禾耳中，“我来自叶罗丽仙境，是那里的仙子。”
栖禾屏住了呼吸，眼睛睁得圆圆的，手里还攥着睡前要看的童话书，此刻却忘了翻动。
“那里有会说话的花草，花瓣上能映出过往的影子；有悬浮在云海中的岛屿，岛上的岩石会哼古老的歌谣；还有流淌着仙力的河流，水声能治愈疲惫的灵魂。”若昭的声音带着对故土的怀念，随即染上几分沉郁，“但后来发生了战争，曼多拉女王认为人类会毁掉仙境，想要统治你们的世界。辛灵仙子带着我们逃到这里，却被她下了诅咒，变成了娃娃。”她略去了云栖迟的法则，略去了栖禾与创世者的羁绊，只说辛灵以自身仙力为封印，保留了她们的意识，“从你选择我的那一刻起，我们便缔结了契约。”
那一晚，栖禾抱着若昭躺在床上，听她讲仙境的萤火如何在林间跳圆舞曲，讲冰晶宫的台阶会结出会发光的霜花，讲花海潮起时能淹没半个岛屿。直到睡意漫上来，她才迷迷糊糊地闭上眼。梦里，她站在一片绚烂的花海中，漫山遍野的花迎着风摇曳，一位身着素衣的仙子从花雾中走来，眉眼温柔，对她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次日清晨，栖禾把若昭放进书包侧袋，拉链只拉了一半，好让她能悄悄探出头。走进精英小学的校门时，若昭的发丝被风拂起，她轻轻拽了拽栖禾的衣角：“左边那棵老槐树里，住着缕树灵。”
栖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见老槐树枝叶间有团淡淡的绿意在晃动，她惊讶地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栖禾，早啊！”王默抱着一摞作业本从旁边经过，辫子上的粉色蝴蝶结晃了晃，好奇地歪过头，“你在跟谁说话呢？”
栖禾慌忙把书包往身后藏了藏，脸颊微微发烫：“没什么，就是……就是个新书签，上面画了只小鸟，我在跟它‘打招呼’呢。”
正说着，陈思思和舒言走了过来。陈思思穿着整洁的连衣裙，手里拎着精致的手提包，闻言笑了笑：“什么好东西这么宝贝？”
“是娃娃啦！”建鹏像阵风似的冲过来，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糟糟，“刚刚进门的时候我看见了，藏在书包里，露着点衣服角，亮晶晶的。”
栖禾红着脸点点头，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捧出若昭，像捧着易碎的珍宝：“她是我的朋友，叫若昭。”
“哇！好漂亮！”王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凑近了些，“和思思的孔雀有点像呢，都有种仙仙的感觉！”
陈思思赞同地点头，目光落在若昭素衣的星纹上，若有所思：“她气质很特别，不像普通玩偶，倒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舒言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既然是朋友，要好好对待她哦。”
“不就是个破娃娃吗？”文茜抱着胳膊从旁边走过，校服的领口歪着，语气里满是不屑。说着，她故意往栖禾身边撞了一下。
“小心！”栖禾连忙抱紧若昭，怀里的娃娃虽然轻巧，此刻却像有千斤重。她皱眉看向文茜，眼底带着愠怒。
若昭的眼眸微微沉了沉，星纹闪过一丝极淡的光华。一股几乎无法察觉的威压悄然散开，文茜只觉得脚下像踩到了滑溜溜的青苔，身子一踉跄，差点摔倒，她踉跄着站稳后，狠狠瞪了栖禾一眼，悻悻地转身走了，嘴里还嘟囔着“真倒霉”。
走进教室，栖禾把若昭放进桌洞，偷偷勾住她的手指。老师讲课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讲着枯燥的数学公式，栖禾却忍不住走神，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若昭说的“仙力”“契约”，想着那个能让石头唱歌的仙境究竟是什么模样。桌洞里的若昭闭着眼，指尖轻轻颤动，感知着教室里流动的气息——王默身上有股温暖的火焰气息，陈思思那里飘着冰晶的清冽，舒言周身萦绕着时间的沉稳，建鹏身上则跳动着草木的活力。
她轻轻捏了捏栖禾的手指，用极淡的仙力传递着信息：这里，并不只有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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