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令引暗香涌

第八章 昙花令引暗香涌

明理堂的消息传到后宫时，绯月正捏着青瓷茶盏与花家女眷品茗。窗外残雪未消，将庭中那株老梅映得愈发红艳。

"就这样草草收尾了？"绯月指尖一顿，茶汤微漾。她琉璃色的眸子转向太后，"奚鸿轩这般轻易就..."

太后抬手截住她的话头，鎏金护甲在案几上叩出轻响。"树大根深。"四个字说得极轻，却让殿内温度骤降，"朝堂上的事，总要给各方留些体面。"

花香漪捧着暖炉的手微微一颤。绯月注意到这位深宫娇女睫毛轻颤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的蝶。

"送你个小玩意儿。"绯月突然从袖中摸出一块古朴的木牌，与当初给离北王的一模一样，上面刻着盛放的昙花。她不由分说塞进花香漪掌心，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花香漪怔在原地。她自幼被养在深宫，何曾见过这般不拘小节（唐突）的人？捧着木牌的指尖都绷得发白。

"噗——"绯月突然笑出声，竟一把搂住这位闺秀。鼻尖蹭过对方颈侧时，嗅到缕缕幽香——是常年熏染的沉水香混着少女特有的甜暖。

"姑母..."待绯月风风火火离去，花香漪求助般举起木牌。日光透过窗棂，照得那昙花纹路栩栩如生。

太后摩挲着佛珠轻笑："且收着罢。"她望着绯月离去的方向，护甲在木牌上划过，"百花寨的善缘...将来或许能救你一命。"

***

雪后长街，绯月轻车熟路地拐进一家不起眼的绸缎庄。这是当初从薛嬷嬷那里得来的铺子之一，类似的产业她手里还有很多，都是百花寨这些年暗中置办的。

"人手都调去别处了..."绯月抬手揉了揉额角，眉间幽昙印记若隐若现。现在做事确实不太方便，得亲自跑这一趟。

"天机镜。"她敲了敲柜台下的暗格，"规划路线，我要见齐惠连。"

【警告：目标人物处于锦衣卫监视下】虚空中浮现昭罪寺周边的布防图，红点密如蛛网。

绯月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挑出其中铜色最暗的一把。"那就走地道。"她轻声道，转身推开后院的仓房门。地上厚厚的灰尘显示，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绯月蹲下身，在墙角第三块砖上轻轻一按。地面无声滑开一个洞口，露出向下的石阶。她犹豫片刻，还是迈步走了下去。地道里阴冷潮湿，墙壁上长满青苔，显然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薛嬷嬷当年说的没错，"绯月低声自语，"这阒都地下，果然四通八达。"她的声音在地道中回荡，带着几分空灵。

绯月踏着潮湿的石阶拾级而上，昭罪寺偏殿的地砖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响动。她停在一扇斑驳的木门前，指尖轻扣三声。

"吱呀——"

门轴转动声惊动了案前的老者。齐惠连执笔的手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朵墨兰。阴影处，纪纲的身影微微一动，手已按在刀柄上。

"深夜造访，所为何事？"老人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烛火映着他沟壑纵横的面容，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绯月解下遮面的纱巾，从怀中取出一块古朴木牌，轻轻放在案几上。牌面上昙花纹路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百花寨的令牌。"齐惠连眯起眼睛，"姑娘深夜闯我昭罪寺，好大的胆子。"

纪纲从阴影中踏出半步，身形如铁塔般矗立，眼中寒光闪烁。

绯月神色不变，指尖在令牌上轻点："我来只是想告诉先生一声，这盘棋——"她琉璃色的眸子扫过二人，"百花寨入局了。"

殿内空气骤然凝滞。齐惠连缓缓放下毛笔，枯瘦的手指在案几上轻叩："就凭你一个小丫头？"

"就凭我能在锦衣卫眼皮底下进到这昭罪寺。"绯月唇角微扬。

纪纲的手猛地握紧刀柄，却被齐惠连一个眼神制止。

"好大的口气。"齐惠连冷笑，"百花寨要什么？"

"要什么不重要。"绯月转身走向门口，裙摆扫过散落的书简，"重要的是从今夜起，先生下棋时——"她回眸一笑，"得多算我这一子。"

纪纲突然上前一步："站住！"

绯月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纪师父不必相送，改日我自会来讨教刀法。"

话音未落，她已消失在门外阴影中。殿内只余烛火摇曳，映照着齐惠连晦暗不明的神色。

"要追吗？"纪纲沉声问道。

齐惠连没有立即回答。他缓缓起身，踱至窗前。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许久，他才轻叹一声："二十来年前，太后身边那位女官...也是带着这样的令牌。"

纪纲眉头紧锁："要查吗？"

"不必。"齐惠连转身，目光落在案上未干的墨迹上，"百花寨...终究还是入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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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谢谢花花，收藏，谢谢宝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