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夜空中看不到一颗星，世界像被倒转过来，地面灯火阑珊，原来天上的星也会下凡。
一对小熊坐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小棕熊问道：“你尝过天上云朵的味道吗？”
小白熊若有所思地歪着头，想象着嘴巴里云朵的口感和味道：“不知道，是鱼子酱的味道吗？我觉得一定是甜的。”
小棕熊笑得躺在草坪上，肚子一起一伏：“不是啦！云朵是没有味道的！”
小白熊也躺下去看着天空，什么也没有，它的眼珠不停地转动着寻找可能会出现的云朵。青草泥土的气息像夜晚的海浪，不停地拨弄着两只小熊，等小白熊回过神来时，小棕熊已经熟睡了。盯着它熟睡的面孔，小白熊轻声说道。
“我猜云朵会是一条鱼在嘴里不停地跳动，也会是一汪水流入喉咙，不论是什么，我希望那一定是你最喜欢的味道。”
“妈妈。”男孩儿躺在床上听完最后一个睡前故事，昏暗的烛光随时会被黑暗吞噬，但如此微弱的光足以填满这狭小的屋子。男孩妈妈疲惫的脸上满是宠溺，摸着孩子的头发说道。
“宝贝，时间不早了，明天老师还要带你们去春游呢。”
男孩指着天花板裂缝中透过的天：“妈妈，我还从来没有看过云朵呢！它是什么样子的？”
妈妈在脑海里搜索着云朵的模样，学识不多的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来描述云的样子。
“它是活的吗？”
“我不确定，但它是会动的。”
男孩突然有了兴致：“那它一定去过很多好玩的地方吧！”
“是的宝贝，它哪里都去过，它在很高地方，比鸟飞的还要高。”
“它不会害怕吗？”
“它从来不会害怕，它就像爸爸一样。”
一群人围着几台监控设备，画面上是一片没有人类活动痕迹的密林，为首的男人对身后的大胡子男人说：“明天你儿子春游，你怎么不一起去？上面都给你批假了。”
“最近偷猎的猖獗，总不能以后让孩子们在课本上看动物吧。”
“也不少这一天嘛......”
“你错了！”大胡子打断他的话，“你抬头看看天空！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看不到云朵了！昨天前天或是去年前年？它不是一天就消失的，我的孩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是云了，我不能让他和所有的孩子将来不知道什么是狐狸、鹳、熊。”
男人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低沉地说：“我还记得清晨的云是金色，正午的云是白色，黄昏的云是红色，夜晚的云是蓝色。但我的侄子只看见过灰色。”
“你看！这里有情况！”
“老大，猎物就在这附近，我观察了好几天，它们就在这片区域活动。”一个偷猎者躲在灌木丛中，对讲机那头传来阵阵笑声。
“不错不错，今晚最好能找到它们，销路我都找好了。趁着今晚天黑，直接把事儿办了，至少半年都不愁吃喝！”
“好嘞！等我的消息吧！”偷猎者轻抚着手里的枪，暗自欣喜。
春的风卷起夜的寒，吹得人一哆嗦，那种感觉像蚯蚓钻破皮肤，让人难以冷静下来。原本处处生机的树林被黑暗一口吞下，什么光亮都没能逃出黑夜的胃，被消化得渣都不剩。
天上的月亮也不见了，用灰尘当棉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树林的另一边是豁然开朗的现代文明，光明是城市的主旋律，从山坡上望去像永不熄灭的火焰，火苗把灰烬喷向空中，空气变得厚重，肺如同被填满了沙土，充实极了。
“卟！”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一声闷响，像一粒沙狠狠地坠入大海，很快被淹没在城市的欢愉声中。
“嘭！”
小棕熊被响声惊醒，警觉地侧耳聆听，寻找声音的方向。
“轰！”
又是一声，从天上传来。月亮抖被子的声音，大量的灰尘混着水从天上落下，地上的生命管它叫雨。
小白熊拉着小棕熊钻进树林躲雨：“虚惊一场，我还以为是枪声呢！”
雨来得急也走得急，不到一分钟就停了。每棵小草上都挂着浑浊的水珠，小白熊身上也变得脏兮兮的。
“真是扫兴，地上都湿漉漉的不能躺着了。”小棕熊有些无奈地帮小白熊清理毛发。
小白熊看着他安慰道：“没事啦，我们起码听到了钟声一般的响雷啊，像不像之前这里老和尚家里的大钟声？”
“我倒是觉得第一声像枪声呢，开始的时候，真的吓我一跳呢！”
这对小熊一左一右地走向树林深处，消失在黑暗之中，仿佛被吞噬殆尽......
风很大，尘很大。雨过之后也并不清新，一颗水珠从男孩房间破裂的天花板上滴落，砸在坚硬的水泥上，被吸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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