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的腥咸味钻进鼻腔,我死死抓着救生艇边缘,指尖发白。远处的爆炸火光映在海面上,像一朵盛开的红莲。
"撑住!"苏晚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她正在划动船桨。傅景深靠在船尾,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手里还握着那把枪。
我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金属盒,淡蓝色注射器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最后一个标签上的生日日期让我胃部抽搐——那是我的生日。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我抬头盯着傅景深,声音发颤,"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苏晚?"
他没有否认,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帮我?"我继续问,喉咙干涩得厉害。
"因为..."他开口,声音沙哑,"因为我欠你一个答案。也因为我一直相信你能找回真正的自己。"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原来从一开始,我就不是真正的苏晚。我是被制造出来的替代品。
"现在呢?"我睁开眼,"现在你们想怎么样?"
"现在,"傅景深轻声说,"你们自由了。"
"自由?"我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们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吗?"
苏晚突然伸手按住我手腕:"别碰那些药。"
我这才发现她从保镖包里翻出了一支镇痛剂。当针尖扎进皮肤时,我看到傅景深瞳孔收缩。
"你没想到我们会调包吧?"苏晚笑了,"刚才趁乱换的。"
他脸色变了:"你们..."
话还没说完,救生艇猛地倾斜。有个东西砸在甲板上,是防水U盘,沾着黑色液体。
苏晚捡起来插进随身电脑,画面里出现的第一个文件标题让我们全都僵在原地。
《人格复制体A-21监控日志》
日期栏显示的,正是昨天。
"原来你就是那个07号样本。"苏晚低声说,"难怪他们这么执着地要抓你。"
我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心跳加速。里面记录了我每一天的言行举止,甚至连我在试镜时的表情变化都被详细记录。
"他们一直在监视我。"我说。
"不止是你。"苏晚指着屏幕,"看这个。"
我凑近一看,发现还有其他几个编号的监控日志。最下面一行小字让我浑身发冷——"所有样本将于明日进行最终测试"。
"什么意思?"我问。
"意思就是..."苏晚咬牙,"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如果不能完成任务,他们就会销毁所有样本。"
傅景深突然伸手想抢U盘:"不能让这些数据泄露出去。"
苏晚迅速拔掉U盘,往我这边一递:"接住!"
我伸手去抓,却被傅景深拽住了手腕。他力气很大,我疼得皱眉。
"放开!"我挣扎。
"你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危险。"他盯着我,"一旦落入不该落入的人手里..."
"那你就告诉我真相!"我喊,"为什么要制造这么多复制人?为什么要监视我们?"
他松开了手,但眼神依然警惕:"有些事你现在知道了反而不好。"
"所以你打算一直瞒着我?"我冷笑,"就像你一直瞒着苏晚她父亲的死因?"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苏晚的手指微微收紧,我能感觉到她的愤怒。
"说吧。"她冷冷地看着傅景深,"我爸是怎么死的?"
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他是被黑曜组织的人...灭口的。"
"为什么?"苏晚声音发抖。
"因为他发现了太多秘密。"他说,"包括黑曜背后的真正主人,还有...你们的实验计划。"
我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那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们?"我问。
"因为我一直在等时机。"他说,"现在时机到了。"
"可你还是没告诉我们全部真相。"苏晚盯着他,"比如...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我忽然明白她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会和她长得很像?为什么她会认识我父亲?
傅景深看着我们,终于开口:"因为你们本来就是姐妹。"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炸开。
"什么?"我瞪大眼睛。
"你父亲收养了你们两个。"他说,"你是亲生女儿,她是养女。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你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我感觉天旋地转。原来我还有个姐姐?
"所以这就是他们的计划?"苏晚冷笑,"用我的妹妹来代替我?"
"不只是代替。"傅景深说,"他们想通过她获取你的全部记忆和能力。"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那支注射器..."
"是用来提取记忆的。"苏晚接口,"但他们没想到我们会把它扔进海里。"
傅景深叹了口气:"现在他们肯定会派出更多人手来找你们。"
"那就让他们来吧。"苏晚眼神冰冷,"这次,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救生艇缓缓靠岸,四周一片寂静。远处的灯塔还在亮着,像一座孤独的守望者。
我摸了摸口袋,那里空荡荡的。那支注射器已经永远沉入海底,但我知道,这场游戏还远未结束。
"接下来去哪?"我问。
"去找你父亲的真相。"苏晚说。
"然后呢?"
"然后..."她看向我,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我们一起,把属于我们的东西都拿回来。"
海风吹过,带着咸涩的味道。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这一次,我不会再被人操控。
我要亲手,写下属于自己的结局。
海水在岸边碎成细沫,我踩上沙滩时还能感觉到脚底的颗粒感。苏晚把电脑塞回背包,动作比平时急躁。
"先找个地方换身衣服。"她扯了扯湿透的衬衫领口,"这种天气容易发烧。"
傅景深靠在礁石边没说话,枪管还在往下滴水。刚才那场争执让他右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迹顺着腕骨往下渗。
我盯着他手背上的伤疤——那是道陈年旧伤,形状像条扭曲的蜈蚣。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注意到了,只是现在才觉得不对劲。
"你早就认识我父亲对吧?"我问。
他抬眼看了我一下,又低下头。这个动作比回答更说明问题。
"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和苏晚的关系?"我往前走了一步,"还有那些注射器...你明明清楚它们的作用。"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试图起身,踉跄了一下。
苏晚突然拽住我胳膊:"别过去。"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引擎声。三人都僵在原地,直到一辆摩托车呼啸着从公路掠过。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吓人。
"他们来得比预想中快。"傅景深把枪往身后藏了藏,"得立刻转移。"
"去哪?"我问。
"老城区有个安全屋。"苏晚已经背起背包,"但得穿过这条街。"
街对面亮着霓虹灯牌,红光映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我们躲在广告牌后面时,我闻到铁锈味混着雨水的腥气。
"等等。"我拉住苏晚的衣角,"那边..."
三个穿黑色战术服的人正从面包车下来,夜视仪在脸上投下诡异的绿光。其中一人举着什么仪器,红色扫描线一寸寸扫过路面。
"热成像。"傅景深低声说,"他们在找活着的人。"
苏晚的手指掐进我手腕。我能感觉到她的恐惧,就像能感觉到自己后背沁出的冷汗。
扫描线突然停在我们头顶。
"低头。"他抓住我们肩膀往下压。
下一秒,子弹打穿了广告牌。塑料碎片和石膏粉簌簌往下掉,有块碎屑擦过我脸颊,火辣辣地疼。
"跑!"他推了我们一把。
枪声在背后炸响时,我闻到了火药味。苏晚拽着我冲向小巷,脚步在积水里溅起水花。前方是个死胡同,垃圾桶后面却有扇生锈的铁门。
"密码。"她喘着气掏出钥匙串。
我回头看见傅景深正在还击,枪口闪着幽蓝的光。那不是普通的手枪。
"快点!"我催促。
门锁终于弹开时,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我转身看到傅景深跪在地上,左肩一片暗红。
"进去!"他朝我们喊。
我被苏晚推进门里。铁门在身后重重合拢的瞬间,我听见子弹擦过金属的声音。
地下室里堆满纸箱,霉味扑面而来。她摸索着找到开关,白炽灯管闪了几下亮起来。
"现在相信了吧?"她翻出医药箱,"他们真的会杀人。"
我盯着她处理伤口的手:"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安全屋?"
她动作顿了下:"我爸以前带我来过。"
"还有多少这种地方?"
"够用。"她撕开纱布包装,"但现在得先给你换药。"
我这才发现手臂上有道划伤,血珠正顺着肘关节往下淌。疼痛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清晰。
"疼吗?"她替我涂碘伏。
"还好。"
她笑了笑:"还是这么逞强。"
外面又传来警笛声。我们同时看向楼梯口,脚步声由远及近。这次不知道是谁的人马。
"换个地方。"她收起医药箱,"这里不安全了。"
我摸了摸口袋,那里本该装着注射器的位置现在空荡荡的。海水灌进来时,我确实把它扔了。
但为什么刚才傅景深要抢那个假的?
这个问题卡在喉咙里,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变成了一团黏腻的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