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的水流带着清晨的凉意，漫过脚踝时溅起细碎的水花。林清禾攥着怀表跑在最前面，日记里那张全家福在背包里轻轻晃动——她突然意识到，照片里三四岁的男孩若是活到现在，该是满头白发的老人了，可方才那句“去找找看”脱口而出时，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个十七八岁的身影，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袖口绣着褪色的“砚”字。
“清禾，等等！”墨多多追上来，手里的指南针指针突然疯狂打转，“这附近有磁场干扰，和钟楼顶层的信号很像！”扶幽的探测器屏幕上，齿轮图案正与一片羽毛纹样重叠，发出持续的“嘀嘀”声：“西、西北方三百米，有、有强烈的齿轮共振！
虎鲨拨开挡路的芦苇丛，前方突然出现片废弃的打谷场，场边的石碾子上坐着个少年。他背对着众人，手里转着片墨色羽毛，风吹起他的衣角，露出袖口那枚针脚细密的“砚”字绣章——和旧报纸上那个男孩的袖口一模一样。
“是他！”林清禾的声音发颤，怀表突然发烫，指针“咔嗒”停在七点三十五分。少年闻声回头，眉眼间竟与照片里的小男孩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神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他手里的羽毛轻轻落在地上，正好与墨多多之前捡到的那片纹路对接，拼成完整的齿轮形状。
“你是谁？”少年的目光落在林清禾胸前的怀表上，突然站起身，“那怀表……”
“我叫林清禾。”她解开怀表链，表盖内侧的“林”字在阳光下格外清晰，“你是不是……林砚禾？”
少年的瞳孔猛地收缩，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半片磨损的齿轮，内侧刻着的“砚”字已快被磨平：“爹说，能让怀表指针重新转动的人，会带着槐树叶来。”他指向打谷场角落的草垛，“三天前我在这里找到个铁盒，里面有封信和这个齿轮，说让我在今天辰时到槐树林等一个拿怀表的女孩。”
婷婷突然注意到少年脚边的帆布包，露出的一角竟是本线装的《墨经》，封面上印着和砚台相同的齿轮纹：“你一直在找我们？”
“我跟着黑羽的踪迹来的。”林砚禾的指尖划过齿轮缺口，“他们三天前突袭了爷爷住过的养老院，我从后窗跳出来时，只来得及带这半片齿轮。爷爷临终前说，我真正的名字叫林砚禾，还有个妹妹叫清禾，要我用这齿轮找她。”
扶幽的探测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屏幕上跳出十几个移动的红点：“黑、黑羽组织的人追来了！他们手里有、有金属探测器！”虎鲨迅速将文件塞进草垛缝隙，林砚禾却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黄铜哨子：“跟我来！”
哨声响起的瞬间，打谷场旁的老磨坊突然传来“吱呀”转动声，隐藏在石墙后的暗门缓缓打开。林砚禾拽着林清禾冲进暗门，里面竟是条布满齿轮机关的通道，他边跑边转动墙壁上的铜制旋钮：“这些齿轮和钟楼的是同一套，爹当年设计时留了后路。
通道尽头的石壁上，刻着与钟楼青铜板相同的咬合图案。林清禾与林砚禾同时将手中的齿轮嵌进去，“砚”与“禾”字齿轮精准咬合的刹那，石壁轰然移开，露出间堆满钟表零件的密室——正中央的木架上，摆着个与地下室、钟楼顶层都相同的红木盒子。
“这是最后一个盒子。”林砚禾打开盒子，里面躺着张泛黄的纸条，是林墨的字迹：“若砚禾成年时仍未找到清禾，便将仓库密码刻入砚台齿轮。切记，兄妹同心，齿轮方能转动。”他突然抓起林清禾的手，将两人的齿轮按在木架的凹槽里，“试试！”
齿轮转动的声音响彻密室，木架缓缓升起，露出下面藏着的金属圆筒。打开一看，里面是份完整的日军军火清单副本，还有张林墨与年轻时的林砚禾（即少年的爷爷）的合影，照片背面写着：“1945年8月，砚禾携清禾隐于乡野，以磨墨为生，改姓陈。”
“爷爷果然改姓了。”林砚禾的眼眶发红，“他总说磨墨时要顺时针转三圈，原来在教我开齿轮锁。”林清禾突然发现，哥哥转动墨条的手势，竟和她用槐树叶汁化开砚台墨渍时一模一样。
此时，通道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林砚禾吹了声长哨，密室的地板突然向下倾斜，将他们送进另一条通往公路的暗道：“清单副本你们带去警局，我引开他们。”他把墨色羽毛塞进林清禾手心，“这是开启仓库的最后钥匙，在城西工厂的齿轮门里转三圈。”
“一起走！”林清禾攥紧哥哥的手腕，怀表的指针突然开始逆时针转动，回到了1940年6月19日下午三点——正是文件上标注的运输时间。林砚禾望着怀表内侧新浮现的“兄妹”二字，突然笑了：“爹说的没错，齿轮真的会记得一切。”
当众人跌跌撞撞冲出暗道时，晨光正好穿过公路旁的梧桐叶，在林砚禾与林清禾交握的手上投下交错的光斑，像极了两片终于咬合的齿轮。远处传来警笛声，而林砚禾口袋里的半片齿轮，正与林清禾怀表链上的那片，在阳光下发出同样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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