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钟楼顶端的齿轮之心

天边的鱼肚白渐渐被朝阳染成金红色，钟楼顶端的巨大指针还在缓慢转动，每挪动一格，都发出沉闷的“咚”声，像在为沉睡的往事敲开裂缝。

“钟楼顶层……”墨多多攥紧怀表，表盖内侧的“林”字被体温焐得发烫，“第七封信的收信人，难道是清禾的亲人？”

林清禾的指尖从槐树叶标本上移开，笔记本突然自动翻开，夹在里面的半张旧报纸掉了出来——1940年6月20日的本地晚报，头版照片正是这座钟楼，标题用黑体字印着：“钟表铺离奇失火，店主下落不明”。照片角落，除了那个攥着槐树叶的小女孩，还有个稍大些的男孩身影，手里紧握着片墨色羽毛。

“这、这是……”林清禾的声音发颤，指尖突然顿住，“那男孩的袖口……绣着‘砚’字！”查理九世突然跳上她的肩头，用爪子指着报纸边缘的一行小字：“钟楼看守者目击黑色羽毛漫天飞舞，同行者携一童一女”。

虎鲨已经扛着工兵铲冲到钟楼底下，仰头看着盘旋的石阶：“管他是谁的信，先上去再说！”他刚踏上第一级台阶，扶幽的探测器就“嘀嘀”作响，屏幕上的齿轮图案开始分解，变成七个带数字的齿轮：“19、4、0、6、1、9、3”，旁边还跳出两个小字：“砚、禾”。

“这、这数字连起来是1940年6月19日3点！”扶幽迅速拼接，“‘砚’和‘禾’……难、难道和清禾的名字有关？”

石阶盘旋而上，每级台阶都刻着不同的钟表零件名称，从“发条”“游丝”到“摆轮”，倒数第二级刻着“砚台”，最后一级刻着“心脏”。钟楼顶层的门是块巨大的青铜板，上面刻着副齿轮咬合的图案，左侧齿轮刻着“砚”，右侧齿轮刻着“禾”，最中心的齿轮缺了个角，形状竟和之前那半片齿轮完全吻合。

“子、午、亥三个时辰……”婷婷盯着青铜板上的十二道凹槽，突然指着其中三道，“这三个凹槽里有锯齿！”林清禾将半片齿轮嵌进去，缺口正好对准亥时的凹槽，齿轮竟自动转动起来，“砚”与“禾”字齿轮随之咬合，青铜板发出“轰隆”巨响，缓缓向两侧滑开。

顶层是间圆形阁楼，中央立着座比人还高的落地钟，钟面玻璃布满裂纹，指针却在正常走动，指向六点十五分。落地钟旁的木架上，摆着个和地下室一模一样的红木盒子，里面躺着另一半齿轮，齿轮内侧刻着个极小的“砚”字。

“黑羽为引，齿轮咬合……”墨多多突然想起Morse电码，将两片齿轮对准落地钟背面的凹槽——刻“砚”字的齿轮正好卡在左侧凹槽，虎鲨掏出黑色羽毛塞进缝隙，齿轮瞬间咬合，发出“咔嗒”的清脆声间咬合，落地钟内部传来锁链崩断的声音。

查理九世突然跳上钟摆，冲着钟面后的暗格狂吠。墨多多搬来椅子爬上去，发现暗格里藏着个铁盒，盒盖上的锁是十二时辰转盘锁，锁芯刻着“砚护禾生”四个字。“反着转！”他想起地下室的提示，将转盘逆时针转到子、午、亥的位置，铁盒“啪”地弹开。

里面没有信，只有本烫金日记，扉页上贴着张全家福——戴金丝眼镜的赵老板（林墨），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女婴，旁边站着个三四岁的男孩，手里捧着方砚台，女人胸前别着和林清禾笔记本上一样的槐树叶胸针。日记第一页写着：“1940年6月1日，清禾出生，以槐树叶为记。砚禾兄护妹，愿此后‘砚’承文骨，‘禾’沐春晖”。

“砚禾……”林清禾的声音突然哽咽，指尖抚过照片里的男孩，“爷爷总说，我有个从未谋面的哥哥，叫林砚禾……”日记最后一页的字迹潦草而急促：“他们要来了，黑色风衣，带着黑羽徽章。让砚禾带清禾走，齿轮之心的秘密，需兄妹二人同启……若我不能回来，告诉砚禾，护好妹妹，忘了钟表铺”。

最后几个字被墨水晕染，墨迹边缘突然浮现出齿轮纹路，顺着纸面爬到落地钟上。整座落地钟剧烈震动，钟面玻璃“哗啦”碎裂，露出里面无数咬合转动的齿轮，最中心的金色齿轮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红圈标注的“林墨”旁，还有行浅刻的字迹：“砚禾携妹暂避槐林”。

“槐树林！”林清禾突然想起第七封信的末尾，“爷爷让哥哥带我去槐树林！”笔记本里的槐树叶标本突然飘起，旁边竟跟着片墨色羽毛——那是虎鲨从铁笼里带出来的，此刻正贴着刻“砚”字的齿轮微微颤动，叶片脉络与齿轮纹路完全重合。

此时，钟楼顶端的巨大时钟正好敲响七下，阳光透过阁楼窗户，照在齿轮组上，折射出七道光束，在地面拼出第七封信的完整内容：

“致吾儿砚禾、吾女清禾：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爹已化作钟楼的齿轮。1940年6月19日下午三点，他们用钟表铺的齿轮装置运输秘密文件，我将证据藏在槐树林的老槐树洞里。黑羽是他们的标记，也是开启树洞的钥匙。砚禾切记，护好妹妹，待风声过后，以‘砚’‘禾’二字为契，方可取出证据。”

信的末尾，画着两个交缠的图案：一片槐树叶，一方砚台。

阁楼突然开始晃动，齿轮转动的声音越来越快，扶幽的探测器显示齿轮组正在升温：“不、不好！齿轮过载，要、要爆炸了！”

虎鲨一把抓起铁盒和两片齿轮，拽着众人冲向楼梯。当他们跌跌撞撞冲出钟楼时，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顶层的齿轮组炸开，无数碎片像黑色羽毛般漫天飞舞， ，其中一片墨色羽毛擦过林清禾的脸颊，落在通往槐树林的小路上，仿佛在引路。

墨多多回头望去，阳光下，钟楼顶端的指针停在了七点十七分，而林清禾手中的怀表，指针终于开始正常走动，从三点十五分缓缓转动，表盘内侧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砚在禾旁，方得始终”。